開學之後,紀慎組織師門裡的學生聚餐,一是為了給大家鼓鼓勁,增強凝聚力,二是為了之後方便找他們幹活。畢竟學術會議的各項安排都要提上日程了。
這回莊遂平也去了,和博二的師兄分坐紀慎左右,後面依次是盛超和肖晚亭,還有研二研一的學弟學妹,莊遂平不由得震驚,這個師門什麼時候如此壯大了,居然光學生都八個了。
畢竟是剛開學,不用太緊張,席間大家叫了一瓶酒,給每人都倒了一點。
不大的圓桌,十來個菜,隻要伸長手就能夾到所有菜。紀慎倒沒有那種老師必須先吃的規矩,菜一上就讓大家趕緊吃,不必客氣。
老師請客雖然是常有的事,不過能免費吃一頓好的,大家都開心,吃吃喝喝間,原本的拘謹就消失無蹤了,開始說起周圍的八卦,甚至還大膽地朝老師發問。
“老師,咱們學校是不是要開學術會議?聽說很多國外的學者都會來。”
紀慎點點頭:“對,到時候你們都要去幹活,今晚多吃一點,三月很忙。”
“老師,我們要做什麼呀?”
“到時候聽我安排就可以了,三月上旬中旬主要是統籌和一些零零散散的準備工作。會議開始前兩天,你們就要去機場、火車站接學者,會議三天,你們就在會場幫忙。”
這話一出來,大家就議論開了。
“要去接人嗎?都不認識哎。”
“好尴尬哦。”
“哎?這些事情不應該童院長負責嗎?怎麼是老師在做?”
怪不得說一代比一代聰明,有人在三言兩語間就看出了問題關鍵。紀慎淡淡地看了那個學生一眼,隻說:“童院長年紀大了,我分擔一點。童院長也要做很多事情的。”
大家紛紛點頭,讓話題就這麼結束了。盛超又問:“這個會議是不是可以投稿?兩位博士師兄有投嗎?”
紀慎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莊遂平,見他沒什麼表情,道:“劉巍思有一篇,童院的博士也有一篇,至于你們兩個——”紀慎指指左右兩邊的博士,剩下的話不用說了。
右手邊的博士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敢投啊,沒什麼好文章。”
莊遂平順勢道:“我也沒有。”
紀慎暗歎,正要說話,卻聽盛超笑道:“我還以為莊師兄會有的,畢竟老師還是幫你很多,這樣的機會,不應該放過才對。”
莊遂平抓起酒杯,一口喝完了。紀慎看着他的動作,微微皺眉。
研一研二的小朋友不知道個中情況,隻一味羨慕:“所以老師以後也會幫我們嗎?能在這種大場面讀論文,我做夢都要笑醒了。”
盛超扭過頭去:“你們不懂,是莊師兄才有這種殊榮的!如果當初不是他威脅要退——”
“盛超。”紀慎叫停了他。盛超轉過來,看見老師嚴肅的神情,心裡“咯噔”一下,大感不妙。
餘光裡,莊遂平又倒了半杯酒,一飲而盡,仿佛十分厭惡眼前場景,隻想灌醉自己。紀慎默默搖頭,肅然道:“你們叫我一聲老師,彼此之間是兄弟姐妹,是同門。對師兄師姐要尊敬,對師弟師妹要愛護,相互幫助,共同進步。大家雖然基礎、能力有參差,但是能入一個師門,是緣分,對很多人來說也是努力的結果。所以我今天在這裡跟你們強調一次,無論師門裡的人曾經出過什麼事,大家要做的是幫助他解決問題,而不是拿着這件事當把柄和笑談。你們以後基本上都會在學術圈裡活動,高校、出版社、文化單位,不要太早斷了自己的人脈和後路,明白嗎?”
包廂内鴉雀無聲,衆人都點頭,誠懇地表示自己懂了,以後會注意的。紀慎銳利的目光射向盛超,盛超心虛地低下了頭。
莊遂平還是喝醉了。博二師兄提出要送他回公寓,紀慎卻拒絕了,硬是拽着他走回了教師宿舍。
喝醉的人格外沉,紀慎拉着他走,他卻非要釘在原地,腦袋垂着,軟趴趴的,像是睡着了。紀慎一邊無奈地拖着人往家裡去,一邊慶幸,還好他也沒鬧沒說胡話,不然可難搞了。
不過說回來,一共就一瓶酒,就算他喝半瓶,也不至于醉成這樣吧?
進屋時,憶芸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去幫忙扶人。但她個子小,也沒多大力氣,差點被莊遂平拽倒。紀慎道:“我來就行,你去打開他房間門,我把他丢進去睡,睡醒再說。”
憶芸點點頭,忙去開門了,目不轉睛地盯着丈夫把人半扛半拖進來,“砰”一聲悶響丢在床上。
“沒事,你去休息吧,我來就好。”紀慎打發了妻子,幫這個醉死的小孩脫了鞋,脫下外衣。莊遂平好像又沒睡,眼睛裂着一道縫,嘴巴動來動去的,不知道說什麼。
紀慎沒耐心聽,扯出被子往他身上一鋪,又将四角壓嚴實,壓被角的時候聽莊遂平咕哝了一聲,便歪頭去聽,可小孩又不說了。
“算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紀慎剛要走,莊遂平卻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臂,抓得死死的,扯都扯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