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權當還他的照拂之恩吧。
她這麼一看竟就看到了半夜,連绮玉進來添了燈油都不曉得,直到将近子時的時候,才在她的勸慰下上床安歇。
***
翌日。
鐘離瑤剛用過早膳,绮玉就進來禀報:“小姐,世子爺和朝岚公主已經到了。”
鐘離瑤一愣,“竟來的這麼早?”
她用巾帕擦了擦嘴角,默算了下時間,秀眉微蹙,“這會兒還不到辰時吧?”
含煙在一旁侍奉布菜,見她放下筷箸,立馬倒了杯茶端過去,一邊着手收拾碗筷,一邊回答:“沒到呢小姐。”
“世子爺和公主已經去拜訪老夫人了,說是讓您準備一下,一會兒直接出發。”绮玉扶着她起身,“小姐不用去給老夫人請安了,奴婢為您梳妝。”
請安事小,把公主哄開心了才是大事。
鐘離瑤也沒糾結,低聲應了句“好”,任由绮玉給她梳繁複漂亮的發髻。
一切準備妥當後,她記着昨日齊景垣的話,成弗居也說會派人暗中保護她,便就誰也沒帶,獨自前去會和。
到地點的時候,朝岚公主正蹲在草地上逗小馬駒,那是侯爺的愛馬上月剛生的,侯爺愛屋及烏,平日裡連冷風都舍不得讓它吹着半點,公主竟趁着侯爺上朝将小馬駒“偷”了出來。
齊景垣則依舊沒個正行,雙手抱胸靠在樹下,嘴裡叼着一根草葉,垂眸不知在些想什麼,周圍候了一群下人。
剛認識的時候裝的斯文,結果沒多久就本性暴露,現在更是一點都不裝了。
她心下覺得好笑,緩步上前,當着外人的面規規矩矩的行禮問安:“臣女拜見公主、世子,臣女來遲了。”
齊景垣擡眼瞧見她,立馬吐了草葉,起身笑道:“不遲,怪我們來早了。”
“姐姐!”朝岚公主歡快的蹦了起來,邊拍手掌邊吩咐,“行啦,你們家小姐本公主要拐走了,都退下吧。”
下人們齊聲應是,其中一個抱起小馬駒,躬身退下。
待他們一走遠,朝岚公主立馬上前拉住鐘離瑤的手,“姐姐昨夜睡的可好?”
“好——”她拉長尾音,笑着點頭,“有阿岚妹妹挂念,怎麼會不好?”
昨夜看書到熬了眼,後半宿睡的很安穩,今日醒來,她也沒覺得有哪裡疲累。
“那就好。”齊景垣抱胸走到她們身前來,“弗居表哥說他今日有課,便不與我們同往了,我們就出發吧。”
鐘離瑤“嗯”了一聲,牽着公主往外走。
成弗居雖已在國子監入了學,但他身份特殊,并不能日日留在學院,加上他天資出衆,随便學學就有好成績。
故而除了有考試,隻是偶爾去學院上課。
昨夜他說過,今日無事,看來是故意躲她。
想到這一點,鐘離瑤突然覺得也沒那麼開心了,那廂世子爺已經繼續道:“本來想帶你們去遊松月湖,我還特意跟四皇子借了他那艘據說全長安最漂亮的花船。不過适才弗居表哥說,你去歲不慎落過水,恐還有些陰影在,若是怕的話我們就再找别的樂子。”
聞言,鐘離瑤倒是一怔。
四皇子有花船,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意外,如若說朝岚公主是公主裡最調皮搗蛋的那一位,那麼四皇子就是皇子中最調皮搗蛋的那一位,風流的很。
讓她意外的是,成弗居居然還記得她落水這件事,那是去歲盛夏,她想跟含煙學做一道冰鎮蓮子湯給成弗居解暑。
奈何當時廚房已經沒有了存貨,她也遠沒有現在受歡迎,不敢麻煩旁人。
正好庭院小溪裡有蓮蓬成熟,她便想着自己去摘一些,哪知一個不慎翻下了船,當時成弗居在學院裡,等他收到消息趕回來,她早已經被救上來了。
幸好暑氣重,她沒傷沒病着,蓮子湯也沒能做成,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鐘離瑤恍惚回過神來,淺聲道:“看來兄長與世子殿下說了很多。”
那個時候,成弗居還挺不近人情的,知道她因為他落水,也隻是象征性的過來看了一下,叮囑兩句“不必勞煩”、“他不懼熱”之類的,其他什麼多餘的事也沒做,現在卻記得清楚。
朝岚公主安靜了半天,聽到現在終于忍不住拆台道:“明明是王兄追着問。”
鐘離瑤抿唇笑了笑,“我不怕水,去遊湖吧,但花船不都是晚上開嗎?”
齊景垣雙手交叉,扣着自己的後腦勺,邪肆道:“誰規定花船隻能夜行?”
他語氣張揚,“就算有也沒用,小爺我偏要白日行,什麼規矩,喂狗去吧!”
鐘離瑤搖頭失笑,也對,他這樣的人,若是在意規矩,也不敢有家不回了。
“那行,今日我也将禮儀規矩放一邊,陪你們——”她頓了頓,一字一句,暢快的說,“遊長安,泛松月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