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贊的擔憂并沒有錯,成弗居沉默了良久,才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斟酌着想要解釋:“夭夭,你願意交朋友,這是好事,哥哥也不是因此責怪你。”
他頓了頓,繼續說:“齊景垣此人,我并不了解,但他家中之事卻很複雜,我不想你牽連其中,恐你禍及自身。朝岚公主太過于貪玩,不務正業,你讀書上很有天賦,當多用些功夫。”
鐘離瑤冷靜下來後,也驚覺自己今日實在過于大膽,竟然連成弗居都敢罵?
他主動遞了台階,她也不好再冷着臉,道:“兄長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同于您可以參加科舉,讀再多的書有什麼用呢?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也沒有您想象的那麼弱小,不需要保護。”
成弗居張了張嘴,似乎想反駁,但又無從說起,最終也隻道:“我并非覺得你弱小,但是夭夭,趨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他們絕沒你看到的這麼簡單。”
鐘離瑤抿了抿唇,沒有再反駁,将頭偏向一旁。
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她也是在一個沒有硝煙的戰場裡,慢慢爬上來的。
無論是齊景垣也好,朝岚公主也罷,若當真如表面那般天真無邪、善良美好,又如何能在王室中獨善其身呢?
那可是,更大的戰場。
且不說齊景垣如何,就憑朝岚公主那一句:“大大方方的穿,要是有人敢亂嚼舌根子,本公主就讓嬷嬷打爛她的嘴!”
她就明白,這丫頭沒那麼簡單。
鐘離瑤雖沒有刻意遮掩情緒,但連旁邊的齊景垣都沒反應過來,朝岚公主卻已經猜到了她的顧慮,這才不過七八歲的小孩子。
隻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他們又沒有傷害她,為什麼不可以接近?就算有所求,難道她就沒有所求嗎?
半斤八兩,這樣才好,誰也不欠誰!
成弗居望着她氣惱的側臉,微微歎了口氣,“你年歲還小,一時不理解,哥哥不怪你,母親那邊我已經瞞下了。”
他探頭,試探的求和:“明日我無事,你若還想去哪裡玩,可以告訴哥哥。”
“我已和公主約好了。”鐘離瑤說完,又補了一句,“她是公主,我沒法拒絕。”
“嗯。”成弗居輕應,“那我派人暗中随行。”
鐘離瑤沒有拒絕,也沒有再同他說話,兩人就這麼沉默的回到了侯府。
臨到下馬車時,她看了一眼那件被她丢在一旁的披風,一時有些猶豫。
成弗居卻已開口:“東西我會命人還回去,天色已晚,早些回去休息吧。”
鐘離瑤垂眸應下,“是。”
她下了馬車,頭也不回的走了,成弗居的院子與她同路,相隔不遠,但他沒有跟上去,目送她走遠後轉向另一邊。
“傳景僖,将披風和令牌物歸原主。”
***
鐘離瑤回到自己院子的時候,含煙正在她的房間裡焦急的轉圈,绮玉也滿臉擔憂,遠遠看到她就都圍了上來。
“小姐,您沒事吧?”
“小侯爺可有責罰?”
前一句出自含煙,後一句出自绮玉。
鐘離瑤搖了搖頭,“無事,隻是公主他們明日還會過來,要帶我去遊船。”
绮玉吊着的心終于放下,“看來公主很喜歡小姐,可是世子爺也要去嗎?”
鐘離瑤點頭,“他要保護公主。”
绮玉欲言又止,鐘離瑤明白她的擔憂,歎了口氣,“且走着看吧,我累了。”
含煙聽不太懂,反正明白小姐沒惹上什麼事,自告奮勇道:“我去打水!”
“好。”
鐘離瑤應下,绮玉則留下為她卸妝,肚子還發撐,她其實不大能睡的着。
略一猶豫,她還是讀了會兒書。
其實鐘離瑤不讨厭讀書,相反,她很喜歡,也許是有受到成弗居的影響。
隻是在這樣的時代,女子有德有藝就行了,詩書才華,并沒有那麼重要。
畢竟,女子難登大雅之堂。
她雖少在人前顯露,但琴舞一絕,少有人及,昌頤郡主都未必如她。
這些取悅他人,令男人如癡如狂的本領,不才是女子安身立命的資本嗎?
鐘離瑤确實不明白,成弗居為何執着的要她多讀書,珍品收集了一籮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