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得開懷,臉上終于有了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明媚,同身邊人有說有笑,卻在不經意間擡頭的那一瞬間,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笑容瞬間凝固。
阿吉?
她沒有看錯,是吉贊,那豈不是說成弗居也在?
鐘離瑤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死死的盯着吉贊旁邊的那輛低調奢華的馬車。
齊景垣察覺到她情緒不對,不免問了一句:“怎麼了?”
鐘離瑤收回目光,垂眼道:“怕是不用勞煩表哥送我了,我……兄長來接我了。”
齊景垣蹙眉道:“他會罵你嗎?”
鐘離瑤不想讓他們擔心,彎唇露出一抹笑,“不會,表哥雖然常年在外,但長安的消息,不也知道一二嗎?”
齊景垣松了口氣,“那就好。”
朝岚公主在底下擰了一把他的大腿,不滿的囔嚷道:“人家是才真哥哥,肯定比你這個半路冒出來的假表哥要親。我累了,不想走,王兄背我!”
齊景垣無奈的蹲下身,“得嘞。”
朝岚公主縱身一蹦,結結實實的趴在了他的背上,壓得少年一個趔趄,低歎一聲,任勞任怨的将小豆丁背起來。
鐘離瑤微微瞪大了眼,“你們沒有準備馬車嗎?”
“這祖宗嫌悶。”齊景垣撇了撇嘴,“我用輕功送她回去,更快一點。”
鐘離瑤:“……”
她憋着笑叮囑:“小心一點。”
“放心。”齊景垣挑了挑眉,“倒是你,替我們跟弗居表哥問個好,待到明日,再正式登門拜訪。”
鐘離瑤笑應:“好。”
少年邁步踏入人流,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她也轉身,認命的走到了馬車旁。
吉贊同情的看了她一樣,拱手行禮,“二小姐。”
“嗯。”鐘離瑤秉持客氣,“有勞小哥跑一趟。”
“不勞煩。”吉贊連連搖頭,伸手為她掀開了馬車幕簾,露出青袍的一角。
鐘離瑤抿了抿唇,一手拎起裙擺踏上馬凳,一手扶着吉贊的胳膊上了馬車。
成弗居端坐在正中間,手裡依舊握着一本書,而他面前的矮桌上,正放着先前被绮玉拿走的那枚朔王府令牌。
鐘離瑤不言不語,在一旁坐下,他看也不看她一眼,更不說話,是在生氣。
雖然绮玉并不對她絕對忠心,但也不可能會主動把令牌交給成弗居,應是在府中禀報的時候,他也剛好在場。
今日但凡碰上他,都這麼倒黴。
馬車内安靜異常,馬車外的吉贊卻沒有閑着,兼職車夫的角色,駕車回府。
馬車平緩的在街道上行駛着,也不知過了多久,成弗居終于舍得放下了書。
他偏頭看着她,“你就不怕他們是壞人嗎?”
鐘離瑤小聲辯駁:“公主怎麼會是壞人?”
成弗居蹙眉低斥:“公主就一定是好人嗎?”
“兄長!”鐘離瑤急聲勒止,小心的查看周圍,唯恐這話被有心人聽到。
成弗居看到她眼裡真切的擔憂,抿了抿唇,語氣平靜了些:“以後不可如此,長安中的人,沒幾個會如表面那麼簡單,特别是王室中的人,離遠點。”
鐘離瑤也不看他,平視前方,淡淡道:“兄長說的都對,但我也有權利結識朋友。”
聞言,成弗居不可置信的質問:“所以你便同男子玩到這麼晚?”
“還有公主在!”鐘離瑤忍不住吼了回去,“而且現在天才剛黑,外面多的是人,我隻是去和他們用了個晚膳,兄長如今也要開始限制我的自由嗎?”
侯夫人對待子女嚴厲,成弗居也不敢反抗,但她被罰的時候,他總是會想辦法将她放出來,多給她機會出去玩。
可現在……
鐘離瑤扯下身上的披風,繼續吼道:“還是因為這件披風,兄長就要定我不守規矩的罪?如果是,小妹無話可說!”
她一通發洩,将披風扔在了一旁,倒吼得成弗居安靜了下來,連駕車的吉贊都震了一震,小姐居然會發火?
他們家小姐一向脾氣好,對誰都是一張笑臉,除了昌頤郡主和……近日小侯爺,哪怕下人都不會說一句重話。
小侯爺好本事,竟能把小姐氣成這樣,吉贊在心裡默默為小主子捏了一把汗,小侯爺笨嘴笨舌的,能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