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不想了。”
沈席儒:“怎麼了?”
我哈哈笑,“現在不迷《西遊記》了。”
沈席儒一臉莫名其妙,我:“我那時候想,先用葫蘆幫孫悟空收了金角大王和銀角大王,再裝X吹上一段曲子,太酷了。”
沈席儒:“你想象力可真豐富。”
我:“苦中作樂麼,那時候要什麼沒什麼,全憑想象,哪像徐嘉與他們,出生就是好時候,不過現在看他們被我媽強迫着報班,覺得還是我小時候自由一些。”
沈席儒:“徐嘉與也在彈琴吧。”
我:“嗯,琴、國畫、擊劍,徐皓文跟着他一起報了班,但學的啥也不是,去跳街舞了。”
沈席儒:“徐嘉與學什麼都快。”
我:“他有個好朋友,倆人比賽學,好勝心可強了。”
這時候,鋼琴聲停了,沈燦朝我倆這邊看過來。
我:“沈燦,你怎麼不理我?”
沈燦:“誰讓你不來,我把你忘了。”
我:“我這不來了嗎,你再彈一曲你拿手的,我使勁給你鼓掌,好不好?”
沈燦:“你得認真聽。”
“我一定認真聽。”
在沈席儒家多待了一會,用喝彩聲修複了和沈燦的友誼,果汁喝完,我把杯子遞給沈席儒,下樓和他媽媽道别。
回到家,在院子就聽見徐備明的嘶吼聲。
餐廳裡,桌子被掀翻,湯汁漸了滿牆,一地的碎碗碟混合飯菜被踩得泥濘。
徐備明掄起椅子正砸向徐子林,我媽奮不顧身的撲到他身上,徐嘉與吓得抱頭哭喊:“媽你們别打了。”
徐皓文也攪進了戰局,一邊雙手伸開擋在倒地的徐子林前面,一邊哇哇的哭着。
徐嘉與看到我,“哥!你快來!”
我過去隔開他們,讓我媽把徐備明拽走。
轉身回來,看見徐子林爬起來沖進廚房,拿了把尖刀出來。
我:“徐子林你把刀放下!”
徐子林:“我不。”
他胡亂揮,我拽過他的手腕,他死命掙紮,好幾次向上的刀尖都險些刺到我臉上。
徐嘉與在旁邊吓得尖叫,我用力掰開徐子林的手,把刀奪過來扔到地上。
“啊啊啊啊!!”徐子林發瘋尖叫,被我揪着衣服拖到客廳。
徐子林:“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我把他按到沙發上,“徐子林,你冷靜!”
“我冷靜不了!冷靜不了!冷靜不了!!!”他拼命地錘擊沙發,“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跟他折騰,我費了好大力氣,盡量平複氣息,“以後在這個家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在徐備明還願意對你盡贍養義務的時候,抓緊時間努力學習,然後在有能力時,走出去,如果像現在這樣,跟他比狠比爛,鬥下去,你會徹底爛在這裡,明白嗎?”
“嗚嗚嗚……”他痛哭流涕,“我想家,他為什麼不許,為什麼不讓我回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如果我是一個父親,我想不出,有什麼比讓孩子快樂成長更重要。
除非……我不愛他們,隻愛自己。
我沒法勸徐子林,也說不出什麼類似“互相體諒”的話,因為這個家,權利傾斜,根本不存在平等。
善意的謊言沒有必要,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戳破,比起短暫的麻痹,清醒的了解自己的處境,更有利。
我把茶幾上的紙抽拿過來,放到徐子林面前,“你想哭就哭個夠。”
畢竟在這個家,也就隻剩下“哭”是自由的。
餐廳那邊也在哭,我過去,接過徐皓文手裡的垃圾桶,他:“哥,你看牆上,怎麼辦啊?”
我:“沒事,明天叫人過來粉刷一下,就恢複原樣了,别哭了。”
徐嘉與撇着嘴掃地,一陣一陣的啜泣。
徐子林哭夠了上樓去洗澡。
過了一會,聽見一樓卧室的動靜,徐備明掙出來,“我問問他,誰教他這麼對他爸。”
我媽攔着:“徐備明你别沒完沒了。”
徐備明到客廳,“徐子林呢?”
我:“幹什麼?”
徐備明:“我要問問他,誰教的他這麼對他老子?”
我:“他去洗澡了,有什麼事你明天再說。”
我媽過來,連拉帶扯,“你給我滾回來。”
徐備明被拽着,“我收拾不了他可得了。”
拾掇完戰場,讓徐嘉與和徐皓文回去睡覺,我到外面把院門鎖上,回來把電和燃氣都檢查一遍,樓門關上,關燈,回到卧室。
把外套脫下來,坐到書桌前,十幾分鐘,感覺整個人空蕩蕩的。
口袋裡的手機響起電量低的提示音,掏出來,看着上面莊心的未接電話和短信,把手機插上電,繼續坐着。
為什麼?我好像從沒有想過,我不知道為什麼,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麼。
不管為什麼,徐備明都已經那樣做了。
傷害已經造成,他的心路曆程是他自己的事,我不想去分析。
關于這個家任何的問題和錯綜的關系,多思考一秒,就會被多蠶食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