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系。”李明歸溫柔的輕聲安撫她。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了。”
“我以為……我以為是他,我真的以為是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你……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成你了?”
“沒關系。”
“到底為什麼……”唐夢歡緩慢地眨落兩三滴碩大的淚珠,她喃喃自語,聲音裡全是困惑不解。
突然,任思倩的聲音從上空中劈了下來,帶着一股老天才會有的高高在上的冷嘲:“我早就告訴過你了,你再跟她待在一起,遲早要死在她手裡。”
唐夢歡被驚得渾身一顫,她迷茫地擡起頭,這才發現周圍變了樣,不是那個家了,而是療養院的病房裡。
還是她原來那張床,隻不過束縛帶被去掉了,差點把她吓死的李明歸的血也沒了。
唐夢歡逐漸清醒過來,她朝前定睛一看,發現自己面前隻剩下李明歸隐忍擔憂的臉,還有他狼狽淩亂的前胸。外套的拉鍊已經被扯壞了,裡面的短袖也被撕壞了,暴露在消毒水中的皮膚上全是毫不留情的抓痕,就算是最淺的細長傷口都仍在朝外滲着血絲。
“我做的?”唐夢歡擡起手,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聽到這無辜的無知語氣,任思倩陡然間瞪大雙眼,怨恨與震驚從她臉上飛速閃過,但下一秒又恢複鎮定諷刺的笑容。
她慈祥地笑着,嘴裡說出殘忍的真相:“除了臉,你跟你媽真是像極了,想當初,你媽親手殺了我的兒子,也這麼茫然地問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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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司機的車内,任思倩和李明歸一左一右坐在後排車座上。
隻要不見到唐夢歡的臉,任思倩就會一直是一個無比冷靜自持的女人。
“年輕人,别被一時的泡沫情感沖昏頭腦,愛情再美好,有你未來的安穩人生重要嗎?你事業有成又年輕英俊,父母健在還有優秀的哥哥姐姐,那麼多親人朋友陪伴着你,你何必來這裡自讨苦吃?”任思倩真心實意地勸着,暗示着。
對于這個能在短短四十五個小時内堵在自己車前的年輕男人,任思倩充滿了欣賞之情,如果她的兒子還活着,一定會比他更優秀。
“任女士,可能我常年運動的原因使我看上去很年輕,不瞞您說,其實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是那些十幾二十歲沒有自理能力的愣頭青,我有能力照顧好夢歡。”
“你?你知道什麼?”任思倩敏銳地問。
忽然,她像是反應過來了,神色驚訝不已。
“對了,你叫李明歸,你是李明歸?你是當年西台學校那個李明歸?”
“對,就是我,勞煩您還記得我的名字。”李明歸大方承認。
說着,他順便拿出那被盤得光亮的紫紅小本。
“這是我和夢歡的結婚證,請您過目。”
“你……”這雙重暴擊之下,任思倩原本準備充分的話語統統說不出來了。
過了好久,她才慢吞吞地歎了一句:“真是孽緣啊。”
“我懇求您讓我見見夢歡吧。”李明歸把姿态放得極低。
任思倩半閉着眼,快速瞟他一下,又收回視線。
李明歸始終保持着謙卑的模樣,隻要能見到唐夢歡,他便有的是磨不完的耐心。
太陽都快落山了,任思倩掃一眼腕表,大發慈悲:“行,我帶你去見她。”
“謝謝您。”李明歸笑得人畜無害。
“不客氣。”任思倩笑得比他更無害。
因為此時的她早已預見了未來的這一幕,與那曾經發生在她兒子身上的悲劇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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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前的任思倩表情冷漠地盯着相擁的兩人,在她看來,這癡情專一的男子雖跟她兒子很像,但他顯然比她兒子更瘋狂。
她兒子好歹聽得進去一點家人的意見,最終還是同意把那女人隔離起來。
可這男人……真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犟種,見了棺材也不會落一滴淚。
要是唐夢歡手裡真的有什麼銳器,李明歸早就死了。
任思倩沉下臉色,眼睜睜看着李明歸不為所動地将他那法律意義上的妻子帶走。
“李明歸,我衷心希望你别後悔,你終将付出你付不起的代價。”任思倩發出嚴厲的忠告。
“任女士,以後有空我們一起吃飯,告辭了。”
李明歸把昏睡過去的唐夢歡打橫抱起來,一步堅定過一步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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