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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夢歡醒來的第一次事，便是撲過去抓李明歸的手臂。

她仔細翻找了好幾遍，确定沒有任何跟“點”有關的痕迹後，才稍微冷靜了點。

可下一秒，她又扯着李明歸從床上跳下來，踩在毯子上，她幾乎是用一種兇惡的眼神瞪着那張床，要是手裡有一把火，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這裡的一切都焚燒幹淨。

“夢歡。”李明歸突然叫她的名字。

唐夢歡神色冷漠，對李明歸的聲音罔若未聞，看起來似乎仍有些失智，還未完全清醒。

李明歸低頭看一眼自己被緊緊抓住的手腕，說：“夢歡，你先看着我。”

唐夢歡手一抖，顯然聽見了，有點反應，可她不回頭。

李明歸見她隻拿雪白的後腦勺對着自己，明擺着逃避一切的懊惱模樣，不知為何笑了下，随即他幹脆敞開來說。

“夢歡，你是不是又在夢裡見到我了？”

這句話使得那顆光溜溜的腦袋頭皮全都繃緊了，隐隐浮起幾條青筋。

這兩個人都知道，出現在唐夢歡的夢裡可不是什麼好事，基本上非死即傷。

“三年前在攀岩室裡，你是不是已經認出我了？”李明歸問。

小光頭點點頭。

“我也是，雖然你長大了很多，卻沒怎麼變。”

“你也是，字還是醜得很有特色。”

“哈——我把它做成一整套字體放到網上供網友免費使用，取名叫明歸體。其實這還蠻受歡迎的，下載量都有三千多萬，你有用到嗎？”

“那字體太醜了，客戶們都不接受。”

“好吧。沒辦法，那次摔了以後就寫習慣了，醜得沒法改。”

這時，李明歸低下頭，抓着他手臂的禁锢明顯松了點。

“夢歡，你是不是常來看我？”李明歸突然輕輕地問。

唐夢歡：“……”

沉默着僵持了大約四五分鐘，那顆光頭開始流汗，看起來像個馬上要短路爆炸的燈泡一樣亮晶晶。

“對，經常來。”她的語氣帶點豁出去的野蠻。

“真的嗎？我都沒發現。”

“那肯定了，你很少回來，就算回來也隻是睡覺，我有時候站在你床頭看你三四個小時，你都沒發現我。”

小光頭的聲音還夾點責備，責備被偷窺者自己沒有一點警戒心。

李明歸一直勾着唇角在笑。

“去年我還把你陽台上的多肉打碎了，你也沒發現，還以為是風吹的，可你平時都不開窗，哪裡來的風？”

“那可是我最喜歡的一盆……”李明歸突然笑得沒那麼開心了。

唐夢歡才不管他現在什麼心情，繼續批評他的不小心。

“我拿走了你十三條内褲，五十雙襪子，還有八件短袖，你也完全沒發現！”

“一般來講，這些東西有時候自己會長腳，我以為它們自己跑了。如果你拿走我一整套的運動裝，我肯定會發現。”

“有，我去年就帶走了三套。”

“……”李明歸開始汗流浃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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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誠談過後，像是忘了那些危險的東西，兩個人恢複了之前的新婚日常相處。

塗朗仍沒敢将唐夢歡的事情告訴李明歸的父母，他自己努力憋着瞞着，就當賠罪。甄真妮誠心托着唐夢歡的手，誠意地道了歉，雖然沒得到原諒，但良心好過了些。

四人偶爾會約出來聚餐，當然，都是打車去，絕不靠近停車場。

那一天，兩名警察上門的時候，唐夢歡正在瑜伽墊上做平闆支撐，李明歸一邊鼓勵一邊讀秒。

詢問的流程很簡單，因為高速上的攝像頭有清楚拍到她的臉，醫院裡也有留下她的就診記錄，輸液室監控裡也有她的身影，所以唐夢歡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警察走時，唐夢歡飛速瞄一眼李明歸，嘴比腦子更快：“我建議你們查一下知遇精神病院，有一個曾經住在F棟4樓409室的男性病人，體型很瘦，皮膚很白，跟我差不多高，時間我不清楚，不過你們可以從十四年前開始查。”

站在對面側後方的年輕警察明顯愣了一下，這麼明顯的訊息，要說她跟兇手沒點關系那是不可能的。

唐夢歡盯住對方的眼睛，坦率道：“你們可以找找看，如果需要幫助，就再另外找我吧。”

等警察走後，李明歸關上大門，立在玄關處。

“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跟我有關？在你的夢裡。”

唐夢歡詫異地看他一眼，誇道：“李明歸變聰明了！”

“我——唉——”

李明歸無奈地扶額，不知為何，他在她心裡的形象總是軟弱無力還很愚蠢，好像什麼嗷嗷待哺的幼崽，如果沒她的喂養保護，馬上就會被天敵叼走吃掉。

唐夢歡安慰着他：“乖，你不用知道這些，交給警察同志處理就好了，得在事情發生前抓到那個兇手，記住，這段時間你得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我會保護你。”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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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輕警察叫安泉，跟唐夢歡加了私人聯系方式，時不時會發消息過來。

每次聽到鈴聲一響，李明歸不論在幹啥都要飛過來，假裝不在意又要偷偷瞪大眼盯着。

唐夢歡大度地将手機送到他面前，李明歸又趕緊閉上雙眼，死也不要看。

最後，她隻能念給他聽，李明歸捂住雙耳，聽得很認真。

“安泉剛剛發了張照片給我，是這個人沒錯，跟夢裡的臉差不多，不過他五年前就從知遇離開了，暫時找不到他的下落。”

“他叫戴博思，比我小兩歲，二十五了。”

“李明歸，你把眼睛張開，快點記住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