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照得亮堂的室内中央是一座旋轉樓梯,木制的,扶手上還保留着灰棕色的樹皮,紮根于木地闆縫隙的牽牛花沿着欄杆扶手生長,綻放紫藍的花。随着塞冷斯踩上台階,這些小喇叭似的小花兒就開始吹奏出“叭叭叭”的聲音。
她們爬上樓梯,來到第一間小木屋。
一開門就看見一顆家養小精靈的腦袋挂在牆壁上,腦袋下面是竈台和一些廚具,在竈台的左側有一扇門。
門德羅薩注意到竈台上積的一層灰和蜘蛛在廚具上結的網。她敏捷地從塞冷斯頭上爬下去,觸足一勾,竈台左側的門被打開。
是廁所。
“帕比·斯威汀也許已經搬走了。”塞冷斯說。
“我不這麼覺得……”門德羅薩卷起廁所裡的綠蘿給她看,綠蘿已經枯萎了,“如果她要搬走,為什麼不把它也帶上?”
第二間木屋是帕比·斯威汀的卧室。
沒什麼特别的……床、衣櫃、獨角獸尾毛地毯、螢火蟲吊燈、書架、書桌——塞冷斯低頭,抹開書封上的灰,露出标題:《涅槃重生的鳳凰:鳳凰是如何逆轉時間的》。
“你可能會對這本書感興趣。”她伸手,把在書架邊搗鼓來搗鼓去的門德羅薩抓過來。
章魚扭動着腦袋掙出她的手,翻了翻書,說:“這本書挺有用的,把它帶回去吧。”
第三間木屋得通過卧室的一條木梯子爬上去。
塞冷斯幾乎是才剛剛露出腦袋,一隻合該下地獄的、像一台失了智的麻瓜直升機的比利威格蟲呼一下刮過她頭頂——幸好她及時縮頭,不然就不止是刮過頭頂這麼簡單了。
但趴在她頭上的門德羅薩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比利格威蟲飛過來的時候,塞冷斯把自己腦袋上的門德羅薩忘了個徹徹底底幹幹淨淨,她果斷又及時地縮了頭,于是可憐的門德羅薩被這隻狗屎蟲子撞了個正着——金色的大章魚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頭朝下栽到草地上還滾了兩圈。
塞冷斯重新爬上來,一片遼闊的草原出現在她面前。
無痕伸展咒在這間房子裡得到了充分運用,小小的房子被擴大得無比遼闊,神奇動物在這片草原上生活,不止是方才的那隻比利格威蟲,放眼望去,還能看見一群在閑庭信步的獨角獸,再遠一點是一片樹林,依稀可以看見樹林裡的湖泊的輪廓,貌似有幾隻夜骐正在湖畔喝水。
塞冷斯收回目光,急忙把門德羅薩從草地上扒拉起來。“你還好吧?”
“很遺憾,一點也不。你縮頭得真是及時啊——你是不是和那隻破蟲說好了?”
門德羅薩非常氣憤,她拒絕回到塞冷斯的頭上待着,堅持要通過自己的八隻觸手前進。
她們在茫茫草原上行進了沒多久,一道白影如風,唰一下落在她們面前。
——那是一頭蒼老的鷹頭馬身有翼獸,它的白色皮毛暗淡,周身散發着一股衰老的氣息,一雙橘黃色的眼睛渾濁蒼老,卻在此時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芒光;這頭鷹頭馬身有翼獸猶如一名見慣滄海桑田的賢者般屹立在此。
塞冷斯下意識抽出魔杖,但還沒忘幹淨的神奇動物保護課的知識告訴她:收起魔杖,然後鞠躬。
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發出了一聲嚎叫,款款踱步至門德羅薩前方,朝着那坨煉金大章魚,打了個響鼻,琥珀似的眼睛裡流露出遲疑。
接着,它鞠躬了,朝門德羅薩。
“……疾翼?”門德羅薩的聲音裡染上幾分難以置信。章魚的觸手猶疑着撫上鷹頭馬身有翼獸鉛灰的喙,它親昵地頂頂她的手,就像一百年前那樣。
——就像她們從前那樣。
“你知道帕比在哪兒嗎?”門德羅薩問它。
疾翼點點頭,俯下身方便門德羅薩爬上去。
“一起上來吧。”門德羅薩說,四隻觸手緊緊抓住疾翼的皮毛,另外四隻觸手伸向塞冷斯發出邀約。
騎乘一頭鷹頭馬身有翼獸?真是瘋狂。
塞冷斯一邊想着,一邊握住門德羅薩的兩隻觸手借力跨上疾翼。
不過自她認識門德羅薩以來,幹的瘋狂事還少麼?别的不說,單單說逃出阿茲卡班就是一件瘋狂得吓死人的事情。
疾翼快跑幾步,比山頂雪更白的翅膀舒展開來。
她們離天空越來越近,矢車菊藍的晴空像是慢慢往下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