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冷斯對她的感歎有些疑惑，不過她沒有多問，畢竟她們誰也沒有義務對彼此和盤托出。

“既然你的計劃如此周全，為什麼不自己搞定？”在前往向下的樓梯時，門德羅薩問。

“我隻會無聲施法，我的無杖施法非常差勁，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在阿茲卡班待了這麼多年以後我還能不能用出魔咒……或者說，正常的魔咒。我所學的知識告訴我，巫師的情緒可以極大的影響魔咒的效果，浸泡在惡意裡如此之久，我怕我連放一個小小的修複咒都會變成索命咒。”

說話間，門德羅薩已經來到了二樓，許多攝魂怪在這裡飄蕩，那些判得不重的囚犯就在這裡，他們在阿茲卡班住得還不夠久，身上尚還有一些記憶屬于快樂。

“我們要怎麼過去？”她問。

“不知道。我隻在很多年前經過這裡一次。”

門德羅薩左顧右盼，在不遠處的走道邊有一扇門。

“你覺得它會通向哪裡？”

“試試看吧，我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抵達那扇門需要經過幾隻攝魂怪，門德羅薩不會守護神咒，她們一起在腦海裡探讨了一會，一緻認為或許夠快的速度可以讓攝魂怪忽略掉她們的存在。

其實是因為沒有更好的方法。

門德羅薩看着這群絕望的聚合體，深呼吸，飛奔過去。

很顯然夠快的速度并不能讓攝魂怪忽略她們的存在。

“它們追過來了。”塞冷斯的聲音回蕩在腦海裡。

門德羅薩迅速的開門關門，訝異的發現門後是一條陰暗的甬道。而甬道的盡頭是堡壘外面。

保羅是一個年過四十的可憐傲羅，隻不過是在一次傲羅行動中有一點違規操作（保羅的一點比常規的一點略多一些，順便一提，這裡的略也比常規的略的大小不一樣），就被扔到阿茲卡班這個垃圾桶裡做看守。

他對此十分不滿，多次申請調回行動組都遭到駁回。“等我們找到新的傲羅頂替你的位置”是這五年來一直通用的駁回理由。

其實有違規操作的不止他一個，因此被調來阿茲卡班的也不止他一個，前年有個小年輕被調過來，結果隻幹了半年就調回去了，原因是他是個家裡有點加隆的純血（注意，這裡的有點依然沿用前文的保羅計數法）。

阿茲卡班明面上的常駐傲羅有二十多個，但其中大部分都是挂名領錢的，真正常駐的就隻有包括保羅在内的十多名傲羅。

外面好像有些不太對勁。雖然已經五年沒有過訓練和行動了，但保羅依然還保有傲羅的一點素養。他把魔杖握在手裡，緩緩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道上的攝魂怪正往同一個地方湧。

“發生了什麼？”他問。沒有攝魂怪理他，事實上它們根本不知道他在說話。

此時他應該去叫上其他的傲羅一起的，但多年來的安穩和平讓他喪失了這一意識。

保羅滿心疑惑的跟着攝魂怪來到二樓，經過一條甬道，他看見一個本該在三樓重刑區待着的囚犯在堡壘外面，幾乎快被攝魂怪圍得密不透風。

有人越獄！他驚訝的想，并且驚訝的迎接了一個從攝魂怪和攝魂怪之間的縫隙裡飛出來的混淆咒和一個遺忘咒。

“一忘皆空！”門德羅薩竭盡全力大喊。她發誓她從來沒有施法施得這麼累過。

被幾十隻——或許是幾百隻攝魂怪包圍，它們身上散發出腐朽、絕望、壓抑，像是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面苦苦等待，又如同一把鋒利的剃骨刀，帶着無盡的苦辣一下一下在你的靈魂上面留下傷痕。

門德羅薩聽見自己腦海裡咯咯的打戰聲——那屬于塞冷斯。她想起在哈羅爾死前，娜娜變成羚羊替自己接的那一記鑽心咒；想起越來越瘋狂的塞巴斯蒂安和為了更多的黑魔法知識不對其加以阻止的自己；想起不知道被誰被揭發的塞巴斯蒂安，在其入獄前奧米尼斯痛苦的掙紮和安妮的冷漠……如果她當時沒有那麼癡迷于學習黑魔法知識帶來的快感中，對塞巴斯蒂安加以勸誡的話那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所羅門·薩魯也不會死……

還有下落不明的菲戈教授……

門德羅薩痛苦的喘息着，她聽見塞冷斯對她說：“用守護神咒。”

“我不會……”

她聽不清自己的聲音，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說話——也許她隻是微微動了幾下嘴唇——她隻知道在這樣虛弱苦痛的境地裡，能夠遠離攝魂怪簡直是一種天賜的恩典。

等等。她緩緩睜開“眼睛”，攝魂怪依然包圍着她，但她不再感覺到陰冷，這具身體現在不由她控制，它被交回到它的主人手裡。

塞冷斯趁門德羅薩虛弱的時候拿回了身體的主導權。她比她更能面對這些令人憎惡的怪物。

這其實也不值得炫耀，畢竟由在阿茲卡班得來的麻木聽上去并不是什麼好東西。

“守護神咒。”她想，很久以前她還可以熟練的使用它，她還可以看見令人欣喜的銀色光輝從自己的杖尖躍出……

對塞冷斯而言，回想快樂的記憶隻會連帶着火辣辣的苦痛一齊拔出。

攝魂怪越來越近了，哀思如潮将她淹沒，在無盡的哀傷裡，她看見自己的父親約倫德·默克林斯和自己的姐姐伊莉莎·默克林斯的影子在咒語的光暈裡倒下……倒下，并且不再起來。

塞冷斯感到一陣窒息，她的喉嚨裡發出無聲的嘶吼。

“呼神護衛……”

強烈的守護情緒從她身上爆發，微小如歎息的咒語召喚出一隻巨大的銀色秃鹫，帶着前所未有的正念沖向攝魂怪。

塞冷斯陷入昏迷，門德羅薩再次接管了這具身體。

銀白的守護神在遠處消散，門德羅薩知道時間不多，如果不再快點，它們就會再次圍過來。她不認為塞冷斯還有餘力再釋放一次無杖施法的守護神咒。

那個送物資的老頭剛好從堡壘裡走出來。

“魂魄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