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當晚回到酒店,臉上一直紅得很不自然,江潮想她怕要凍出病來。
他守在浴室外面等她泡熱水澡,問她“覺得如何”。
她笑他,“為什麼總是婆婆媽媽”,又故意把浴缸裡的水拍得啪啪響。
江潮的聲音被水蓋住,隻能提高音量,“别玩了!”
她沒有回應,隻是聲音一下子靜下去,倒叫人很不放心,“顧傾城?”他喊。
“顧傾城”,又喊一遍。
鼓起勇氣沖進去,看到她□□站在浴缸裡,“你瘋了”,他拿大毛巾裹住她,也還能感覺手下那人活魚似的,扭來扭去。
“你擔心我?”
“隻要一個人良心未泯,都會擔心你”,江潮被他氣得反而口齒倒靈活起來。
傾城終于躺到床上已經是淩晨三四點鐘。江潮不放心,幾次伸手探她的額頭,她朦胧中隻覺得裡頭冷,外頭熱,渾身禁不住打顫。
又聽見江潮問,“覺得怎麼樣?”卻是要罵他也渾身使不出力來了。
天剛亮的時候,傾城果然燒起來,江潮立刻拿冰袋冷敷,又用冷毛巾去擦拭她的手心,無奈溫度竟攀升地越來越高,“要不還是去醫院。”江潮正想着怎麼叫車,又怎麼将她扶到樓下,門外頭琳達已經在敲門,“傾城姐,該起來化妝了。”
她顯然不知道江潮在傾城的房裡,見他開門,倒先吓了一跳,“怎麼?”
江潮反應過來,指指床上,“顧老師發燒了。”
兩人又一陣手忙腳亂,傾城強撐着靠在床上,非常看不過去地說,“都别忙了”。她指揮江潮去買退燒藥,讓琳達把莎莎請到房間裡化妝,這一會兒,臉越發的紅,嘴唇卻泛白,她聲音輕而無力,“一點事就慌成這樣,都打起精神來吧”。
江潮認為即便不去醫院 ,也總要休息一天,等燒退了,“若不想挨罵就别再提這茬了”,琳達端了熱水來服侍傾城把退燒藥吃了,兩人退到門外邊,“但是……”江潮欲言又止。
“你知道劇組上下多少人?場地一天租金多少?多少群演不眠不休等着鏡頭裡那幾秒鐘?”
江潮叫她說的也沒了脾氣,“那麼,就隻能挺着。”他神思憂慮地從門口望去,莎莎替傾城正打上粉底,厚厚的粉撲上去後,那不自然的病容也就被遮蓋住了。
“放心,顧老師心裡有數”,她說,“她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就是你擡着她去醫院,她還不肯呢。”又遑論周元禾那老奸巨猾必然又要拿此事好一頓說道。江潮再怎麼遲鈍,也看出來了,他為着上次傾城得罪他的事情,總明裡暗裡地給她罪受。
化完妝,江潮又跑過去替傾城量體溫,萬幸溫度降下來了些,隻有38.6了。她的大紅的口紅一塗上,立刻又重是個容光煥發的模樣了。他特意沒有買咖啡,而是借了劇務的鍋子熬了熱粥。
趁着化完妝有一小會兒空隙,他把熱粥端來,“手頭材料也有限,隻能随便做一點。”
“你煮的啊?”
“嗯”,他低頭用大勺子在鍋子裡舀,神情專注,“吃一點吧。”
傾城接過碗,聽他說“小心燙”,兀自舀了一勺,她病中口舌全無知覺,嘗到嘴裡,軟軟爛爛,細細嚼着吃了小半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