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雖然也是一柄主廚刀,但很明顯和唐子衿家裡的那柄并不是一個牌子的,兩者在刀把的設計上也有很大的不同。
唐子衿的手指死死地捏着刀柄。
這柄刀……實話實說,看起來并不是很結實的樣子。
這柄看起來并不好用的刀目前正緊緊地插在張曉左肋上方,那裡是他的心髒,張曉在被刺中的那一秒就立刻失去了行動能力。
她喘着粗氣,不敢松開手中緊握的刀,像是攥住了自己生命的最後一絲希望一樣用盡全力地往前使勁送了送。
一股股鮮血從刀口處湧了出來。
濃厚的血腥味在房間裡彌漫開來,唐子衿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一陣翻湧。
可她還是堅持着使勁推了推刀,直到刀身完全沒入張曉的身體裡,看不見了,她還緊握着刀柄,努力轉了轉。
濃稠的鮮血落在了她的手上,溫熱、黏稠。
在反複确認張曉已經沒有任何氣息了之後,她才顫着手緩緩松開了刀柄。
刀穩穩地留在了張曉的身體裡。
唐子衿力竭地靠在沙發上歪了一會,任由張曉的屍體重重的壓在自己的身上。
她喘着氣,目光失神地看着頭頂的天花闆。
不是她殘忍嗜血,也不是她視人命于無物……
隻是如果沒有徹徹底底殺掉張曉,她自己的性命就難說了。
不傷害别人的前提是,她自己得先能夠活下來。
她把沾滿鮮血的手胡亂地在張曉的衣服上擦了擦,眼神停留在張曉胸前的那柄刀上。
她不知道這柄主廚刀是怎麼出現在自己的手裡的。
她隻是在死亡襲來的那一刻感覺到自己手裡仿佛握住了什麼東西。
在脖子上的劇痛再次傳來的時候,強烈的求生欲驅使着她将刀送入了張曉的身體裡。
唐子衿的渾身都被汗和血液浸透了,張曉的屍體還在源源不斷地滲漏出有些溫熱的血液。
衣服濕哒哒地黏在自己的身上,她喘着粗氣歪在沙發上躺了好久,才漸漸恢複了點力氣。
畢竟是一具屍體趴在自己的身上,理智回籠的唐子衿還是忍不住感到了一陣後怕。
這是她殺的第一個人。
在這個奇怪的遊戲裡……不知道還會有多少這樣的人。
她身上湧起一股寒意,剛剛還因為劇烈掙紮而沸騰的血液現在冰冷地在身體裡緩慢流動着。
連帶着衣服上逐漸冰冷的觸感一起,激起了唐子衿無數的雞皮疙瘩。
……她殺人了。
無論這個人是不是她主觀意願上想殺的,無論她是不是為了救下自己的自我防禦,也無論她是不是失手捅到了緻命區域……
事實就是,她殺人了。
現在這個身體正和自己保持着零距離,軟軟地趴在她的身上。
唐子衿被這個想法吓到,下意識地用力推了推身上的張曉。
右手傳來一陣劇烈的痛感。
她輕輕晃動了一下手腕,手腕還是可以動,隻是每動一下都會傳來刺骨的疼痛感。
在确定腕骨并沒有斷掉後,唐子衿稍微放松了點。
至少她還有行動能力。
在這個危機四伏的副本裡,如果她失去了行動能力,那就隻有死路一條了。
唐子衿不想死。
她想活着離開這個遊戲,想活着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誰創造的這個世界?為什麼創造?有多少像她一樣無辜懵懂被莫名其妙卷入副本的人?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忍着痛意轉了轉自己的手腕。
張曉整個人都軟趴趴地壓在唐子衿身上,她肩膀和脖子上的傷随着她的動作再次傳來了一陣陣刺痛。
她努力伸長手摸了摸張曉的口袋,從裡面掏出那盒屬于自己的魚食。
唐子衿的左手使勁抓住張曉的肩膀,右手避開了手腕,用胳膊肘倚靠在張曉的肩胛骨處,微微使勁,試圖把他推開。
脖子上的血管随着她的用力突突地跳動着。
她不知道自己脖子上的傷口有多重,是不是還在流血,必須得趕緊起來包紮一下。
但她的右肩膀受了滅火器的那一砸,實在有點使不上力,她扶住張曉肩膀的手一打滑,張曉又換了個角度砸在了她的身上。
這下她的傷口更痛了。
唐子衿簡直要無語了。
這個張曉是天蓬元帥下凡嗎?到底是吃了多少能重成這樣啊?
她長長地吐了口氣,也顧不得害怕了。
手和腿一起使力,膝蓋狠狠地頂在張曉的身上,左手使勁拽住了張曉的耳朵,努力地把他往旁邊推開。
不知道是摸到了哪裡,唐子衿的腦中突然響起“叮”的一聲,吓得她手一松,險些又讓張曉滑回了自己身上。
還好張曉在她膝蓋的作用力下換了個方向順着沙發的邊緣滑落在了地闆上,發出了沉悶的一聲響。
她低低地喘息着,身體卻緊緊繃起,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不知道是從哪裡傳出來的聲音。
張曉被挪開,身下還壓着的那本書露出了一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