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貓看着就不對勁,瘦小不說,身上還帶有貓癬,肚子也不對勁,估計是生病了。
兩個女生想把它騙出來檢查一下,結果發生了剛剛的事。
陸沂川低頭,和小貓那雙琉璃一樣的眼睛對上。
那是很漂亮的一雙眼睛,哪怕眼周發炎了也掩蓋不了的漂亮,圓圓的,瞳孔裡倒映着他的樣子,陽光落進它眼底,暖融融的一片。
他垂在身側的左手忽地顫了下,細微的疼毫無預兆地傳了過來,密密麻麻的連成一片,讓他的心髒都跟着緊縮起來。
女生還在說話,“同學你就站那裡不要動,我過來把貓給帶走……”
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倒在地上的小貓翻身爬起來,躲到了陸沂川身後。
陸沂川感覺自己的褲腿傳來輕微的拉扯感,低頭一看,一隻髒兮兮的爪子正在勾着他的褲腿,在上面留下好幾個黑乎乎的印子。
見他看過來,小貓收回爪子,有些心虛地搓了搓那幾個黑乎乎的印子,結果越搓越髒,留下好幾道長長的黑痕。
小貓:“……”
它坐在陸沂川腳底,坐姿很端正,沒了毛的半截尾巴被藏在了屁股下面,仰頭看着他,眼睛很亮。
“咪嗚……”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看着那雙眼睛,陸沂川甚至有種看見某張臉的錯覺。
他深深吸了口氣,偏過頭咳了聲,因為通宵,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變得更加蒼白。
女生試探着往陸沂川腳邊走,才走了幾步,她看見剛剛還很冷淡的男人忽然轉了個身擋在小貓面前。
“它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想和你們走。”
女生沒弄懂他隐隐的敵意從何而來,解釋道:“小貓怕生,不跟我走是正常的,我看它好像生病了,再拖下去可能會死。”
陸沂川的脊背僵了僵,再次扭頭朝躲在他身後的小貓看去。
那貓還在看他,好像自從撞了他後,它的眼神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它不在乎自己死不死,它的眼裡隻有他。
就好像它來這個地方隻是為了看他一眼一樣。
那股奇怪的感覺又爬上陸沂川的心頭,他皺着眉頭,不動聲色往後退了一步,遠離黏上來小貓。
小貓呆了呆,似乎沒想到他會嫌棄它。
女生靠了過來,就在她伸手即将抓到小貓的瞬間,剛剛還有點嫌棄的男人毫無預兆的又上前一步擋在了女生的面前。
女生:“??”
陸沂川道:“我帶它去醫院吧。”
女生有些猶豫,“這貓看着情況好像有些嚴重,如果真的生病的話,治療的費用……”
“費用我全權負擔。”陸沂川打斷她的話,抽出筆在筆記本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和聯系方式,“這是我的名字和電話号碼,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随時來看。”
女生接過他撕下來的紙張看了眼,“你就是哲學系的陸學長啊?難怪我剛剛看你有些眼熟。”
陸沂川嘴角牽了下,“那我現在可以帶走它嗎?”
“可以倒是可以,學長你的人品我還是信得過的,隻不過你怎麼忽然想幫這隻流浪貓了?你要領養它嗎?”
陸沂川看了眼小貓圓圓的眼睛,别開了臉,“看它挺可憐的,我和它也算有緣。”
女生看着男人被撞得髒兮兮的鞋面,笑了聲。
緊接着,她又聽見男人開口了,“至于領養……再看吧。”
陸沂川蹲下身,看着那隻髒兮兮的貓,修長的指尖點了點小貓的腦袋,聲音溫和,“你要跟我走嗎?”
小貓愣了愣,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往他的手心一躺,碰瓷的意思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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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沂川抱着一個紙箱來到停車場。那本黑色筆記本墊在了紙箱的最下面,上面躺着一個髒得看不出樣子的貓。
小貓很乖,窩在紙箱裡不哭不鬧的,隻是偶爾睜着一雙琉璃似的眼睛瞥向陸沂川。
告别了兩個女生後,陸沂川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窄窄的鏡片将他眼底的神色全給斂了下去,隔着那層膜,窺見的隻有隐隐的冷漠。
他将箱子放在後座,打開門坐上了駕駛座。
車子是他的,裡面帶着一股很淺的茉莉香味,和他指尖的味道如出一轍。
小貓難得的有些興奮,睜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這輛車。
因為視野的關系,它沒看見坐在它前面的男人彎腰抽出消毒紙巾,垂着眼面無表情地擦拭着指尖。
直到指尖被他搓得通紅,他才将消毒紙巾丢進裝垃圾的袋子裡。
陸沂川扶着方向盤,通過後視鏡看向被他放在後座的貓。
剛剛警惕心格外強的貓此刻正縮成一團,在他的車裡,睡得安穩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