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火腿腸旁邊,迫不及待地張嘴咬了一大口。
險些落猛男眼淚。
和他以往在垃圾堆裡翻到的味道難言的食物相比,染上泥土的火腿腸堪比國宴!
肉!那可是肉啊!
哪怕是死耗子做的,那也是肉!
他埋頭吃得熱淚盈眶,電視機裡女播音員的聲音伴随着雨聲傳出來。
“今日是驚蟄,春雷乍起,蟄伏了一個冬的昆蟲被雷聲驚醒,萬物複蘇,當柳葉抽條、春花爛漫……”
……
清晨的霧氣絲絲縷縷蔓延到咖啡館,潔淨的玻璃上蒙着一層水霧,模糊了裡面的光景。
咔哒!
小劉擡手面無表情地關掉晨間新聞,播音員甜美的聲音戛然而止。他拿着手機連接藍牙,開始播放音樂。
舒緩的節奏在咖啡館裡流淌,他系上工作的圍裙,打開了門。
外面雨聲淅淅瀝瀝,咖啡館對面是一條河,河邊柳枝随風飄浮,柔和的綠,在春雨裡浸出生機勃勃的滋味。
小劉搓了搓有些發冷的手,惦着腳把門口的打烊翻轉成正在營業。
一回頭,就看見了打着傘走來的陸沂川。
男人身量很高,看上去清瘦,身上套了件黑色的外套,襯得拿着傘的那隻手白得像玉,垂下來的目光很散漫,像是什麼都沒裝進去。
小劉哈了口氣,跟他打招呼。
“陸哥。”
陸沂川擡眸,目光和小劉對上的時候眼底那股散漫的勁褪了下去,浮現出溫和的神色。
“抱歉,我好像來晚了。”
他長着一張看似疏離的臉,但性格卻很溫和,哪怕隻共事了幾天,小劉對他依舊親近不少。
“不晚,還沒到上班的點呢,是我來早了點。”
陸沂川走到咖啡店門口收了傘,雨水沿着傘尖往下滴,濺在幹燥的地闆上,像綻開的煙花。
男人垂眸,擡腳碾過煙花,把傘放進門口裝傘的簍子裡。
咖啡店開在大學城旁邊,對面就是風景如畫的河岸,價格自然要高得多。
和高價格對應的就是高品質的服務,他們每天的工作細緻又繁瑣。
按照以往的規矩,小劉去後台清點原材料,陸沂川在前台洗杯子和接待客人。
杯子其實是洗過的,但老闆是個潔癖,要求他們在上班之前再洗一次。
大多數員工都會偷懶,隻有陸沂川每次都會認認真真地再洗一次。
初春帶着涼意的水落在他的手背,濺起一層泡沫,很快又被沖散。
男人垂着眼,修長的指尖撫過杯壁,動作細緻,舒緩的前奏在他耳邊響起。
他關掉水,把杯子放到消毒櫃,清澈幹淨的男聲透過音響傳出來。
多少個秋
多少個冬
我幾乎快要被治愈好
……
陸沂川關上消毒櫃的門,面無表情地扯出一張紙擦手。
叮咚!
門口的風鈴響了一聲,兩個女生探頭探腦地走進來。
陸沂川把紙丢進垃圾桶裡,微笑,“您好,請問想要喝點什麼?”
女生盯着他,顯然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後其中一個女生走了上來。
“那……那個,你好,請、請問我可以要你一個微信嗎?”
陸沂川目光頓了頓,朝要微信的女生看去。
很漂亮的一張臉,瓜子臉,大眼睛,神情羞澀又可愛。
男人唇角牽動,語氣溫和,“抱歉。”
女生沒想到他會這麼幹脆拒絕,“要不你……”
不等她說完,陸沂川道:“有什麼想要喝的嗎?”
女生咬了咬牙,顯然有些不甘心。
她掏出一張紙條,放在櫃台上,“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你可以再考慮考慮。”
說完頭也不回地拉着同伴跑了。
小劉拿着咖啡豆從後面出來,看着女生的背影,感歎,“陸哥你也太狠心了,才來上班沒幾天,跟你要微信的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了。”
陸沂川好脾氣地笑了聲,沒說話。
小劉又道:“我看那女生多漂亮,這你都不心動?”
陸沂川垂下眼,伸手将放在櫃台上的紙條丢進垃圾桶,按了洗手液,轉身洗手。
嫌髒似的。
小劉的聲音從他後面傳來。
“話說,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
男人再次抽出紙巾擦手,表情溫和,語調散漫,像是在應付同事讓人煩惱的問題。
“若要說一個标準的話……”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
“活潑可愛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