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過往被若無其事的揭過,但第二日早飯時霍茲的黑眼圈還是洩露了他昨夜的不得安眠。早幸默默給面包抹上黃油,有點逃避地盯着木盤上的紋路。
都怪梅提歐,說了多餘的話。
這種怪異的空氣完全不影響另外兩人,梅提歐在劈手奪下格魯克準備剛端起的碗後,誠懇地把這碗甜軟的李子推到霍茲面前:“霍茲将軍,我需要向您緻歉。”
霍茲沒有接,他心頭隻有不好的預感:“你惹了什麼禍?”
“我把你那些萌動的春心全說出去了。”
“?!”
早幸鴕鳥似的狠咬面包。
“不能怪我,學院時我倆同寝度過了那麼多難舍難分的夜晚……”
霍茲忍不住起身揍他:“惡心,你什麼毛病?”
“……我當時還不太會控制,不小心就看到了你那些羞恥的夢……”梅提歐捂住頭躲開,“還不是你心思不純!我沒說出細節就很厚道了!”
霍茲有點僵硬,不敢扭頭去看早幸的表情:“……你說到什麼份上了?”
“前情提要而已。”梅提歐笑着把李子拿了回來,“剩下的你自己說。”
“我……”
“我可以當沒聽到。”早幸飛快打斷他。
“不好吧小姐,”梅提歐搶詞,“幹嘛不開誠布公地談談呢?我們即将成為旅伴,藏着這點小心思又有什麼意義?”
霍茲自暴自棄地一屁股坐回原位,一掌拍打向自己的額頭,蓋住眼睛:“也沒什麼……本來我打算回王都還有機會的話就說出口,還不是你們每次都把我的計劃打亂。”
梅提歐事不關己地學着格魯克用食物封嘴,他仁至義盡,做朋友做到他這樣簡直該封聖了。
霍茲放下手,猶豫再三,先打斷了還在吃東西的兩人:“你們不回避一下?”
“我倆誰跟誰啊。”梅提歐假笑。
“排擠我不太好吧?”格魯克左右看看,屹然不動。
霍茲忍了忍,他從來沒假設過自己的告白會在這種情景下進行,但早幸看上去是最想跑的一個,他再不說等正主溜了就更丢人了。
“你不用勉強……”
“你倒是問問殿下為什麼非要勉強?”霍茲長歎一聲,直接從懷中掏了個盒子啪地放在桌上,“之前訂做的禮物,本來準備一回王城就送給你的,打開看看吧。”
早幸聽話地打開了,實在是霍茲看上去暴躁得一點就炸有點吓到她了,雖然這怒氣中害羞居多。
盒子裡是一枚精緻的胸針,彩寶點綴有黃金鎖的圖案,外圍包邊由陶瓷百合花構成,連花蕊都塑造得栩栩如生,從不同角度折射出截然不同的光芒,其影子裡甚至藏着彩虹。早幸認出這是矮人的手藝,翻過來後花柄上秀氣地篆刻了霍茲的名字。
這枚胸針的寓意顯而易見。
梅提歐在旁邊吹口哨:“悶騷。”
“你閉嘴。”
在霍茲的灼灼目光下,早幸艱難地将胸針收進了盒子:“你眼光真差……”
“……?!”
霍茲一時無法控制表情,早幸也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連忙補充自己不足的話語:“我是說,你看人的眼光真差,你和希爾伯都是。胸針很漂亮,非常……美麗。”
霍茲有些洩氣,想反駁的點太多了反而無話可說:“有你這麼說自己的嗎?”
“我覺得你不該老從舞會上逃跑的……”早幸把盒子放回桌上,不知該怎麼處置這件禮物,“你們沒怎麼接觸過别的女性才會認為我很特别。”
世界那麼大,比她可愛的人海了去了,隻是因為相處了太長時間他們才産生了這種感情,換一個人也能成立。
早幸是這麼想的。
梅提歐同情地掃了同伴一眼,繼續吃他的李子,他就知道霍茲也破不了早幸的防。
霍茲抽着嘴角在早幸頭上狠狠揉搓,直到把她編好的發辮完全打亂:“你裝什麼老成,居然敢擅自斷定我的想法。”
桌上的盒子再次被他塞進早幸手裡,不再聽她的答複,霍茲繼續狼吞虎咽剩餘的餐點。
*
去往帝國南部的航船幾日後才出發,就算是魔王或是前魔王候補也無法獨自戰勝大海的寬廣,隻能滞留在這座海正中的島嶼之上。魔女們的作風影響了城市外圍,雖不及城中那樣奔放,但再保守的種族到此後都換上了清涼的裝扮,北邊更是有專門的海水浴場。反正暫時離不開,早幸染了發确保自己和通緝令不那麼相似後,決定去海邊學遊泳。
格魯克自薦為教練,還特意用自己賣唱換來的錢去采購了幾人的服裝,迫不及待就想拉着早幸往海裡沖,梅提歐自然跟上。
霍茲忍不住攔下同伴:“……你不是光明神的信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