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晚間早幸帶着格魯克去了久違的酒館——“紅寶石”。
反正也要在這待一段時間,她剛好可以去伊芙琳小姐那裡幫忙賺點外快。
“紅寶石”此刻還未開張,店主伊芙琳看到早幸時挑了挑眉,不太贊同地打量着她身後的格魯克:“莎莉,我這裡不招待小孩子的。”
“他是我的……弟弟,”早幸撓撓頭,把格魯克推了出來,“我隻是帶他來看一眼,他會自己回去。伊芙琳小姐,我這周都會在王城,請問您這裡還缺人嗎?”
“當然,蘇今天也在,還是你知道的那些老規矩,你進去吧。”
早幸對伊芙琳點點頭,低聲對格魯克囑咐道:“你乖一點,是你說想來看看的,看完就自己回去。”
格魯克露出一個乖巧的微笑。
早幸走進裡間,豹人蘇已經換好了制服正在梳理毛發,看到她後尾巴翹了起來,在身後輕輕搖擺。
“林,沒想到還會見到你。”
早幸對蘇打了個招呼,從衣架上翻找相對幹淨一些的裙子:“我會在這幹一周左右,你最近怎麼樣?”
“也就那樣,”蘇走過來,伸出爪子靈巧地幫早幸綁好了頭發,早幸的長發一年沒剪已經到了腰窩的位置,“梅伊上次說你傍上了有錢的少爺,還是兩個,我們還想着若能再見到你就是你把‘紅寶石’買下來的時候呢。”
梅伊……“他們隻是我的朋友,不是我高攀得起的對象,”早幸長長地歎氣,“還有,伊芙琳小姐開的價絕對不是我買得起的。”
蘇似乎露出了個笑,早幸看着她的森森白齒隻能做此猜想。
“那你的頭腦還是清醒的。”
*
早幸穿着熟悉的紅色長裙走出去時,看到吧台邊的情景瞬間啞然。
格魯克居然正和伊芙琳相談甚歡。
蘇從早幸頭上探出頭來,看到那兩人耳朵抖了抖:“那個人類男孩是你認識的人?”
“是我……弟弟。”
“挺有一套的。”蘇繞開了還僵在原地的早幸。
早幸走近格魯克時伊芙琳擡起了眼,妩媚的眼波中笑意未消,嘴角也勾起帶有醉人氣息的弧度:“莎莉,你的弟弟今晚可以坐在這,我請客。”
“不……”
“沒關系,他已經付了酒水錢……和他聊天非常有趣。”
“我的榮幸,伊芙琳小姐。”格魯克一本正經地把雙手放在桌上說道。
“……”早幸完全摸不清情況,但客人已經在陸續進店了,目光正打在她的背上,就差開口呼喚,“那就謝謝伊芙琳小姐了……請不要讓他喝酒。”
伊芙琳撥弄了一下微卷的發絲,笑着點頭:“自然,放心吧。”
早幸隻能匆匆去接待客人,一邊小心地留意着這邊的情況。
紅寶石的夜晚一如既往的熱鬧,早幸端着酒杯穿梭時就看到圍繞格魯克的周邊人越來越多,男女不限,連伊芙琳在内都以格魯克為中心專注地聽着這個小孩子說話。
格魯克……你究竟在做什麼。
早幸在心裡無聲地呐喊。
收工後早幸總算能換上常服坐到了格魯克好不容易空下來的身邊,此時格魯克還在和他旁邊的一個赤金鱗片的蜥蜴人說話:
“被詛咒的王子就這樣下到了迷宮尋求破解之法,然後他在那裡看到的是……”
原來是在講故事。早幸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旁邊默默地聽。
她一直知道格魯克的口才很好,如今才發現這種狀況其實可以用如魚得水來形容。
等到蜥蜴人意猶未盡地起身離去後,早幸拉起格魯克向伊芙琳告辭。
“你以後也可以帶着你弟弟來。”伊芙琳笑眯眯地說,今晚格魯克的故事為她吸引了不少客人,還省了她陪人聊天的工夫。
早幸讪笑着不置可否,拉着格魯克出了店門,在他周身聞了一下,沒有明顯的酒味。
格魯克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按你說的我沒喝,但明明你自己都喝的。”
早幸回憶了一下,想起了他說的是哪次發生的事,那是帶着霍茲和希爾伯來的時候,她當時也稍微喝了一些。
“……如果你滿二十歲的話我就準你喝,你是我養大的,得守我的規矩。”
“我覺得那個味道聞起來怪怪的,也不打算喝。”格魯克嘀咕道。
夜晚的街道還殘留着酒水與食物帶來的煙火氣,走出酒館街的範圍後這味道就散了,連着溫暖的店鋪燈光一起消失,隻有路燈黯然的燈火作陪。已變得淩冽的晚風吹過,刮去了酒館中維持溫度的法陣留給她們的熱量,早幸哆嗦了一下,拉着格魯克往回旅店的路走去。
“沒想到那些人喜歡聽這些,”格魯克因為講了太多話嘴唇都有些幹澀,但和人交流的興奮感讓他還在繼續喋喋不休,“雖然我也喜歡聽你給我講故事。”
“我說的是我們國家的童話,你說的可以算曆史了……”早幸對于這樣的比較隻覺得太過擡舉,她剛才聽了一會兒就意識到格魯克說的是他從迷宮亡者那兒得到的經曆了。
“我好像找到自己想幹的事了,”格魯克捏着早幸的掌心,小孩的手柔軟還未有生活留下的摧殘,“我想當一名吟遊詩人,這樣是不是以後還能和你們一起旅行?”
“是因為我們那時的對話嗎?”早幸想了想,找到了這個想法的源頭,是在學院湖泊邊和梅提歐以及霍茲三人漫無天際的閑談,關于僅有三人的旅途的,玩笑一般的假想,。
但那應該是難以實現的夢吧。
“可以啊,”早幸看着在昏暗路燈下都亮得奪目的異色雙瞳,“去試試吧,這樣即使不是和我們你也可以去冒險。”
“還是和你們更好。”格魯克晃了晃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