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幸一覺睡到了日暮時,醒來後小屋裡隻剩她一人,夕陽暖紅色的光透過草棚像剪碎的彩紙撒在了她身旁的地上。
她掀開簾子走出去,艾澤婆婆正和貝拉老師一起坐在屋前喝茶,貝拉老師看到她高興地打招呼:“林小姐,謝謝你的餅幹,我雖然也想去店裡購買但最近實在太忙了。”
艾澤婆婆捏着茶杯柄有些意外地問道:“莎莉的點心在索恩塔這麼有名嗎?”
“莎莉離開時送給了我一份,不是很甜,的确不錯。因為希爾伯最近總在吃,又不願意分給别人,在學生之間已經被傳為是可以提高成績的點心了。”貝拉老師有些失笑地說,“我當然清楚沒這回事,就是單純的饞了。”
早幸讪讪地說:“您喜歡就好,如果您想要的話我讓希爾伯多拿一點回去?”
貝拉老師擺擺手:“别,會長胖的。主要還是索恩塔的飯菜太難吃了,學城的吃食又太危險,真希望下任大法師能稍微體察一下民情。”
艾澤婆婆笑着啜了一口茶:“布盧梅塔的夥食倒是一向很好……”
早幸見兩位法師開始激情交流法師塔間的文化差異,悄悄溜去找其他人了。
此時比起清晨那會兒人多了不少,甚至有不少小孩子正聚在一起玩耍,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爬上來的。早幸看到莉莉安紮着蝴蝶結的紅發出沒其間,玩瘋的孩子們早已脫掉了長袍,隻有一個還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孩格外矚目。
早幸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樣一身黑袍的确很像朵黑蘑菇。
大概希爾伯小時候就是那樣的吧,雖然沒法想象他混在孩子堆裡玩鬧的樣子。
早幸又在四下轉悠了一圈,山頂基本被索恩塔的人占領了,仗着人多勢衆艾澤婆婆曾囑咐她的那些降靈節規則在此幾乎不複存在,很多人都脫下了悶熱的長袍。她和不少熟人打了個招呼,終于在山崖邊看到了兩個疑似她目标對象的背影。
她蹑着步子試着接近了沒幾步,其中一人警覺地轉過來,看到是她後笑着招招手:
“小姐醒了嗎?來這邊。”
早幸有點不好意思地坐到了梅提歐身邊:“你們都不用休息的嗎?”
“還好,學新東西挺讓人興奮的。”梅提歐叼着類似壓縮餅幹的東西,看着手中希爾伯給他的關于火魔法的筆記,“而且我也是第一次參加法師的節日,聽說晚上會有‘奇迹’出現,更睡不着了。”
希爾伯疲倦地坐在梅提歐的另一側,盤着腿單手撐着頭:“尊貴的殿下,我倒是很想休息。還有兩周呢,你想學的話也不急這一時。”
“我騎士科那邊隻請了一周的假,排除掉趕路的時間隻能學兩三天。”梅提歐咽下了那塊幹糧,眼睛亮晶晶地轉向早幸,“但我感覺我會了,現在就給小姐展示一下。”
梅提歐利落地站起了身,拔出那把短杖拿在手上,擺好架勢。
希爾伯在一旁看得直皺眉:“你能别用拿劍的方式拿法杖嗎?”
“習慣使然……這不重要。”梅提歐姿勢不變,“‘火焰’。”
早幸和梅提歐一起盯着那把烏木法杖的杖尖,上面什麼也沒有出現。
但随即早幸就感到身邊的溫度在不斷升高,希爾伯直接跳起來拉着她退到了一旁,反手取下法杖開始朝梅提歐滋水。
她們身邊一圈的蓬草都燒起來了。
站在火圈中的梅提歐看上去有些茫然:“我想的是發射火球那樣的,怎會如此……”
希爾伯一邊滅火一邊說道:“新手常見錯誤,你得把咒語完整精确地說出來才行,熟練了才能達到默念瞬發。”
聽到這邊騷動的懷特也趕了過來,看着梅提歐腳邊那圈燒焦的黑色圓圈,有些呆愣:“你才學了一天嗎?”
梅提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是的,抱歉,山上是不是有不準玩火的規則?”
“沒有。”懷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希爾伯,果然怪物的朋友都是怪物,除希爾伯外沒聽說過還有誰第一天學新的元素魔法就能釋放出這麼大規模法術的,還擅自縮減了咒語。
天才,太可恨了。
*
梅提歐還在練習,希爾伯作為禦用消防員隻能在旁邊守着。早幸看他百無聊賴就快睡着的樣子陪他坐了下來,順便給他找找話題提神。
“希爾伯老師,梅提歐同學剛才說的晚上的‘奇迹’是什麼?”
“這位同學問得好啊,”希爾伯模仿懷特推了推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鏡,“請把課本翻到降靈節這一章,這裡将會是考點。”
希爾伯端起老師的架子開始講起降靈節的知識點。
降靈節最早并不是節日,隻是強大的法師們聚集起來試圖召喚神靈依附于自己身上答疑解惑的一種儀式,通常需要七至十三人,參與儀式的法師必須是帶着此生最大的疑問投入其中,因為神靈隻會應渴慕答案至瘋狂的心靈而來,而且一旦給予了啟示後永遠不會再有神明回應題主的召喚。
這意味着降靈對于提問者是一生隻能成功一次的儀式,而且此後這位神明司掌的權能提問者也不再能使用。
後來随着法師塔的興建,法師們的聯系更頻繁與緊密了,把降靈儀式當作了每座法師塔一年一度的常規活動,是專屬于法師們的節日。但其實并非每次儀式都會有神明顯靈,至少近些年赫林戈五大法師塔的降靈節都再沒有神明回應,而且此前神明給予的啟示也并非都對舉行儀式的法師們有所幫助。
大型筆仙。早幸在腦中默默備注。
“上一次有回應的降靈節還是我和梅提歐的老師參加的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參加降靈節的時候,”希爾伯抱着法杖盤腿坐着,陷入回憶中,“老師是上一任索恩塔的元素大法師,也是把我撿回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