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鬥篷就是早幸之前穿的很像黑蘑菇的鬥篷。

“降靈節的日期定下來了，就在下個月，你有興趣的話可以來參加。”

早幸抖開那件鬥篷，撲面而來一股用于防蟲的檀香味，還混雜着殘留的清洗劑芬芳：“……你們法師的節日我能去嗎？”

“在儀式現場時你穿着這個就可以，我們會在那呆半個月，你可以中途退出，地點就在三十公裡外的息風山脈。“希爾伯端起茶杯，“梅提歐說他也想去。”

“梅提歐？”

“他說想和我學火魔法。”希爾伯表情有些躍躍欲試，“以後和他比試總算不會隻出現風魔法了。”

梅提歐居然不是說說而已，早幸深深佩服這些少年的執行力：“我懷疑你可能要面對的是帶着火與風的劍術。”

“……那我這邊就加上霍茲，你不許去梅提歐的隊伍，太作弊了。”

“你當打牌嗎。還有，你猜霍茲會幫誰？”

*

草藥店的祖孫倆回來後早幸和她們說起了降靈節的事。

“降靈節……”艾澤婆婆思索着去櫃中翻找信件，“我前天也收到邀請了。”

莉莉安扒着祖母的圍裙舉起手，也想看那封邀請函，艾澤婆婆笑着遞給了她：“莉莉安還沒有顯現魔法的才能，所以原本我不打算去的。但莎莉想去的話或許我們可以三人一起了，當然，隻是同行，你可以随時去找你的朋友。”

早幸不好意思地說：“不，能和老師與莉莉安一起去我其實更安心。”

艾澤婆婆摸摸莉莉安的頭：“莉莉安想去旅行嗎？那裡應該會有很多和你同齡的孩子。”

莉莉安害怕又期待地攥緊了自己的圍裙，用力點頭。

“那太好了，”艾澤婆婆拿起筆翻開日曆勾畫，“這附近沒什麼小孩子，我一直擔心莉莉安沒有同齡的朋友會寂寞，雖然參加降靈節的大都是些已經掌握了魔法的孩子，但能去和她們玩一會兒也好。”

莉莉安聽到魔法這個詞變得緊張了起來，趴在了早幸的腿上臉蒙在布料裡甕聲甕氣地說：“萬一……莉莉安永遠也不會魔法怎麼辦？”

“我也不會魔法，”早幸把莉莉安有點散開的辮子拆開，重新梳理排布，“但莉莉安學會魔法的話就不把我當朋友了嗎？”

“不會！”

艾澤婆婆把今天買的緞帶從兜裡掏出來遞給了早幸示意她用上，食指在唇邊做了個“噓”的動作，一邊輕輕撫摸着孫女的頭頂說道：“生存并不必須依靠魔法，交朋友也不是。莉莉安就是莉莉安，那些給你貼上太多标簽的人不配成為你的朋友。”

小姑娘仰起臉來，感覺臉頰被什麼軟軟的東西擦過。她試着去夠自己的辮子，驚喜地摸到了發尾綁成蝴蝶結的緞帶。

“生日快樂，莉莉安。”

早幸也遞上了自己的禮物，一支新的羽毛筆，看着小姑娘歡欣鼓舞地收下後用羽毛尖去逗已經擺出了狩獵姿态的老貓塔塔。廚房裡此刻正擺着她和艾澤婆婆悄悄準備的大餐和生日蛋糕，不久就要被端上餐桌。

*

“降靈節，我也想去。”

早幸對于格魯克能聽到這棟房屋每個角落的動靜這件事已經見怪不怪了，她把晚餐放在格魯克面前，遞過手帕示意他圍在脖子上：“你這個大一隻我怎麼帶過去？”

格魯克恹恹地用勺子舀着點綴了豌豆的土豆泥：“不該吃這麼多的，長太快了。”

“你不會像傑克的豌豆那樣一直成長下去變成沖破雲霄的巨人吧……？”

“不，這具身體隻會根據攝入的食物量改變生長速度，但長到人類最強盛時期的外形應該就不會變了，食量也會固定，”格魯克解釋道，打消了監護人再一次升起的殺意，“我因為太想吃好吃的而提高了生長速度，看來是失策了。”

“總之你好好在這裡呆着吧。我會給你準備好兩周份的食物，塔塔也會跟着我們走，到時候店裡随便你橫行霸道。”

格魯克放下了勺子，一臉震驚：“你們甚至要帶那隻貓去也不帶我？！”

“塔塔是老師認證的草藥店員工呢，”早幸理直氣壯地說，“而你隻是個黑戶。”

格魯克消沉了下來，吃完晚飯後順着桌腿滑了下去，爬進了現在作為他床鋪的木箱裡。

早幸沒有管他，隻叮囑了他一句記得刷牙。今天因為希爾伯過來加上布置莉莉安的生日派對，她的作業還沒做完，正準備挑燈夜戰。

但第二天，早幸揉着眼下床時随口向格魯克問好，卻沒有得到一如既往的回應。

她往木箱裡看去，裡面墊的軟布被疊得整整齊齊，上面躺着一頁白紙。

早幸拾起，發現是從自己本子上撕下來的，白紙上用盡量想表現得秀逸，但因為力氣太小而有些飄忽的筆迹寫着：

「我離家出走了，降靈節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