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實不容許她去考慮這些還沒發生的事,早幸發現自己不是這水裡唯一的活物,不遠處有幾片模糊的黑影正在快速向她遊來,那個形狀,絕對不是人類。
恐懼襲上心頭,尚處于青春期的少女以為的死亡都是奧菲莉亞那種,被野獸分食聽上去就痛苦又殘忍,也缺乏美感。雖然大城市的人工河中會有大型生物這一點讓早幸詫異不已,她還是企圖先逃離。很可惜,危機并沒能激發出她的潛能,早幸不成章法的擺動四肢,卻隻是把河水攪得更渾,死亡依舊向她挺近。
刹那之際,不遠處的河面傳來一聲呼喝:
“希爾伯!那裡!還有個落水的人!”
一道光随話音一起落下,早幸周圍驟然凍結出堅冰制成的牢籠,隔着半透明的冰牆,她總算看清了追着自己的黑影是什麼——數隻長得像鋼筆,體型卻足有半米以上的怪魚。魚鳍也并非平常她餐盤中魚類的樣子,更像是被風吹折的傘骨形狀。
這些魚張開嘴後口器就占了身長的一半,一口尖牙扭曲如雜草荊棘,冰牆在它們的啃食下很快就要破開。
又是幾道光打來,早幸能感受到周圍水的溫度又降低了些,同時幾塊浮冰出現在她與剛才的聲源之間,也有幾塊試圖凍住襲擊者卻被這些狡猾的魚類迅速避開了。
遠處的聲音還在嘀咕:“冰……太慢……閃電……行吧不用就不用……”
伴随低語聲的是一道從小船沖出的人影,來人迅如疾風,幾個鵲起踏着冰塊就到了早幸的身邊,單手将她拎起夾到了腋下:“走!”
這樣子也不用她自己走了吧,肋骨被夾得生疼也不妨礙早幸跑偏的思考。
對方打算就這樣帶着她原路返回小船上,這個姿勢讓她的頭幾乎貼住他的屁股,早幸隻能盡量禮貌地梗住脖子,将目光僅對着下方的河面。
突然,一條長着血盆大口的魚從她盯着的位置一躍而起撲面而來。
“不要——!”
早幸一聲尖叫,身體控制不住地上揚,挾持她的人被連帶着一個踉跄踩在了冰塊邊沿,浮冰傾斜,滑溜溜的冰面将她倆“倒”了下去,兩人雙雙落入水中。
雖然避免了被魚啃臉的結局,但情況更糟糕了。
“對不起……對不起……”
早幸哭着拉扯對方的胳膊想要掙脫出他的懷抱,這時她才看清此人相貌,是個銀發的少年,眉眼有着明顯區别于亞洲人的深邃,但年紀不比她大多少。
少年也很是頭疼地皺着眉,但手上卻把她抓得更緊了:“你别動!”
“請松開我,我可以做誘餌……我不要害人……”
她不想讓為救她而來的人成為她的陪葬。
對方轉為用一隻胳膊鈎住早幸的脖子,腳下一踢浪花繼續往前遊去:“你不動就害不了我!”
少年帶着人也遊得很快,可速度顯然比不上這些水中霸主的魚怪,那些尖齒還是在一分一秒地快速逼近。
船那邊響起的聲音也有些急了:“克爾澤先解除船的防護!殿下那邊更要緊!”
“我知道!”
又是白光落過來,與上次不同的是光落在了兩人身上,早幸看着一層光膜迅速在少年的體表蔓延,但詭異的是,光到了與自己接觸的地方突然就停止了生長。
“怎麼回事,沒對那個人起效!”
少年聽到這句話匆忙回頭瞥了一眼,這時最大的那頭怪物已到了早幸的近前,少年啧了一聲,一個翻身用自己的身體蓋住了早幸,尖牙撞在光膜上,早幸耳邊響起玻璃呈塊狀碎裂時的聲音,光膜用不斷的再生對抗魚群撕咬,令人膽寒的破碎聲一時不絕于耳。
這種神秘的力量持續守護着她們,至少在它覆蓋住的地方,少年的身體還能完好無損。
早幸的心還沒放下來,就看到别的方向有了新的黑影正在朝她們接近,是另一隊魚群。
“劃過去,快。”
船上穿黑袍的人把魔杖對準了船夫,剛才本也想直接開船過去救人的,但船主人不相信克爾澤的力量,覺得他看上去過于年幼不可靠,怕這僅存的船隻也被破壞而不敢往江心移動,現在顧不上他們這些小心思了。
護住早幸的銀發少年歎了口氣,他發現與早幸接觸的部位防護魔法都沒法生成,但把好不容易救下來的人扔出去嘛……
“總之你别動。”
他對早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