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仍然有些不解：“今天是什麼日子嗎？為什麼突然送我花？”

陳歲安搖搖頭：“不是什麼特别日子，路上路過一家花店，覺得很适合你就買了。”

其實他并沒有完全說真話，不是什麼特别的日子是真的，但他心裡藏着事。

幾年前來找沈玉堂時想要送出的那束花，他在今天送出去了。

“謝謝。”沈玉堂擡手摸了摸花，觸感像是松軟的雲朵一般。

“你不進來坐會兒嗎？”沈玉堂拉着陳歲安的手，但這人站在原地壓根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嗯，我這幾天有事要回趟老家。”陳歲安握住他沒拿花的那隻手放在掌心裡捂了捂，“想着走前來見你一面，順便送點東西。”

“出了什麼事嗎？”沈玉堂問，如果沒事的話不可能要回家那麼久。

陳歲安也沒有打算瞞着他的意思，簡短答道：“我奶奶她身體不好，可能……不太行了，我們家裡人這幾天都得回去。”

觸及死亡的話題對于沈玉堂來說也是個難題。

他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最好，隻能伸手摸了摸陳歲安的頭，就像以前在學校裡那樣，“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接下來幾天不會開免提。”

“嗯。”陳歲安笑着點了點頭，跟他擁抱了一下後轉身離開。

沈玉堂關上門，抱着那束藍色風鈴花走到窗戶邊。

過了大概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那個熟悉的人影便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

他看着陳歲安打開車門，又停下動作，似有所感般擡頭朝他的方向望過來。

沈玉堂嘗試着揮了揮手，緊接着手機上就收到了一條信息。

歲安：穿暖和點，别着涼了，剛才摸你的手都是冰的。

再一擡頭，那人沖着自己這邊也揮了揮手，然後坐上車，關上了車門。

沈玉堂心裡像是生出個溫泉似的，暖乎乎地冒着熱氣。

他低頭打字：嗯，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想了想，又追加了一個“親親”的表情包過去。

他捧着花在房子裡繞了兩三圈，比劃着找個合适的地方将花放起來當裝飾。

最後還是決定擺在自己房間的桌面上。

他坐回椅子上，盯着這束風鈴花發起呆來，腦子裡突然就閃現出一個想法。

——

“怎麼樣，這兩天讓你聯系靜歡，她怎麼說？”房門口，陳父拉着陳歲安低聲詢問着。

陳歲安摩挲着手上的戒指，雖然先前就從照片上看到過奶奶躺在床上昏睡的樣子，但真實見了，他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他心情複雜地看了眼陳父，好半晌才開口：“她說她還要再想想，來不來不一定。”

陳父皺了皺眉，額頭上隐約有青筋冒出，“你再接着問，不，你勸勸她，讓她回來看看你奶奶，說不好就是最後一面了呢？”

“我盡量吧。”陳歲安說着拍了拍老爸的肩膀，掀開竹簾走進了屋内。

陳歲安剛進去，就看見老媽朝着自己着急地招了招手，連忙走了過去。

原本還在昏睡的奶奶似乎恢複了點意識，放在身側的手微微動了動。

陳歲安上前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奶奶？”

閉着的眼睛緩慢地睜開一條縫，在看到是陳歲安時奶奶的嘴角都跟着揚了起來。

“看着比之前瘦了不少。”奶奶說。

陳歲安蹲在床邊，聽見這話笑了笑：“沒瘦，前兩天上稱還重了兩斤呢。”

奶奶握住他的手，盯着他看了兩秒，又問他：“最近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到年齡了也差不多該找個人結婚了，早點結婚也好早生小孩……”

一字一句說的很是緩慢，陳歲安越聽越覺得胸口發悶，他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老爸老媽站在他身邊，臉色并不比他好多少。

“媽，你要不要喝點水之類?”陳父拍了拍陳歲安的肩膀，從他手裡接過奶奶的手。

陳歲安很識相地出房間倒了杯水進來，又掀開簾子出去了。

十二月的風像是無情的巴掌，刮得路上的行人直不起腰來。

陳歲安在家門口站了十幾分鐘，身上就差點凍得跟冰塊一樣。

他長歎口氣，打開手機給妹妹撥了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