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昱霖不說話，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才看向他的眼睛輕笑着點了點頭。

“他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發現的？”

“我猜的。”沈玉堂說，“再怎麼說他能在我回來當天就找到我家去也太巧了點。”

他是在回國前一個月跟蘇昱霖在街上偶遇的，當時他還特地跟對方說了不要跟陳歲安提起自己的事。

不過就目前的情況而言，蘇昱霖顯然是沒有遵守承諾的。

“不要這幅表情嘛，這樣不是很好嗎？你和他又和好了，也沒有發生什麼嚴重的事情。”蘇昱霖拿起勺子在提拉米蘇上挖了一勺送進自己嘴裡。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沈玉堂好像有什麼煩惱的樣子。

“是這麼說沒錯……”沈玉堂一隻手支在桌子上，摸着耳垂上的耳釘欲言又止。

蘇昱霖看他的樣子就覺得有意思，忍不住逗他：“怎麼了？難道是床上生活不愉快嗎？”

“不……當然不是！”沈玉堂驚得眼睛都瞪大了幾分，他左右看了看，見沒有人向他們這邊看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他紅着耳朵，看向坐在自己對面捂着嘴笑的人有點無奈：“我說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點場合，這好歹是在外面。”

“嗯，行吧，那我注意一點。”蘇昱霖象征性地點了兩下頭，“所以呢，我之前問你的時候，你不是還和我說他父母那邊暫時沒什麼問題了嗎？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值得煩惱的？”

沈玉堂跟送餐的服務員道了謝，略微苦惱地想了幾秒，說：“就是有的時候會覺得壓力挺大的。”

蘇昱霖挑挑眉，有些疑惑：“怎麼說？”

“我當初離開他的時候走的那麼決絕，但是他卻願意一直在原地等我，就算我回來後依然拒絕他，他還是不放棄。”沈玉堂攪弄着杯中的液體，有些出神，“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麼做。”

他不明白自己憑什麼承受着陳歲安的愛意，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得住這份愛意。

真是别扭的人啊，蘇昱霖在心裡想。

他從旁邊的餐具盒裡又抽出一支新的勺子，從自己的盤子裡挖了一勺提拉米蘇遞到沈玉堂嘴邊。

“我自己——”沈玉堂想說他自己吃就行，奈何蘇昱霖不肯松手，他隻好張嘴接受了對方的投喂。

“你呢，就不要想那麼多有的沒的了。分開那麼多年你們兩個心裡都還是放不下彼此，那就好好待在一起就可以了。不要陷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裡死磕着，如果覺得遺憾那就去補救它，不要去制造更多的遺憾，好嗎？”

蘇昱霖喝了口咖啡，笑道：“你應該對自己有點信心啊。”

沈玉堂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最後又什麼都沒說。他笑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晚間沈玉堂趕完稿才發現手機上有陳歲安的未接電話，他看着紅彤彤的字眼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馬上撥了回去。

本來今天陳歲安是想約了他一起吃晚飯，但他因為有畫稿要清，所以就拒絕了邀請。

“喂，歲安？”沈玉堂坐在電腦前，劃拉着鼠标把畫好的圖點保存，“抱歉，我剛才在畫畫手機開免打擾了。”

“沒事，我看你沒接電話多少也猜到了。趕完稿了嗎？”

“嗯，剛畫完。”

“那就行，我現在在開車，一會兒就到你家樓下了。”

“現在嗎？”沈玉堂有些驚訝。

“嗯，可以去嗎？”陳歲安問他，語氣聽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可以是可以，不過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沈玉堂看了眼時間——十點五十八分。

有什麼事一定得現在過來？

“沒事，我就去給你送點東西，送完就走。”

“行，那你開慢點，注意安全。”沈玉堂說完挂了電話，有點好奇對方會給自己送什麼東西。

他走到廁所的鏡子前左右看了看，對着電腦盯着看了快五六個小時，他感覺自己的模樣都有些憔悴了。

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他忍不住歎了口氣，又揉了揉臉，想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陳歲安到他家門口的時候剛準備按門鈴，門就自動從裡頭打開了。

沈玉堂從屋裡探出顆頭來，對他笑着。

“你怎麼知道我到了？”陳歲安有些意外，又覺得他這樣的舉動很是可愛，嘴角揚起的弧度更大了些。

“我從窗戶那看到你的車了。”沈玉堂說着，将門完全打開，“進來吧。”

“不進去了。”陳歲安說着，伸出背在身後的一隻手摟住他的腰，嘴唇上前吻上了沈玉堂的。

沈玉堂雖然不理解陳歲安說的那句“不進去了”是什麼意思，但還是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回應他。

臉頰邊突然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蹭了一下，沈玉堂身體一顫，睜開眼，落入眼中的是一束開的十分秀麗的藍色風鈴花花束。

他愣了愣，攬着陳歲安脖子的手都忘了松開。

“喜歡嗎？”陳歲安笑起來，太陽似的能融化人的内心。

沈玉堂眨了眨眼，明明是開心的事，他卻覺得有點眼眶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