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很輕地“嗯”了聲。

——

陳歲安出了趟遠門的事家裡頭沒有人知道，他也沒和任何人說。

再見沈玉堂已經是一周後的事情。

餐廳裡，兩人面對面坐着，陳歲安正研究着菜單，而沈玉堂盯着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外婆的葬禮沈悻沒有出席，因為化療，她難受的根本無法接受長途的出行。

沈玉堂在老家時接了不少個母親的電話，沈悻在電話那頭每次都表現的極為鎮定。

直到他昨天上醫院去看她時，看見沈悻自己坐在病房裡看着以前的照片偷偷地抹眼淚。

沈玉堂沒敢進去，隻是站在病房外，等沈悻看完了相冊才離開。

“玉堂？”

沈玉堂回過神，擡頭看向陳歲安，“嗯？”

“發什麼呆呢，看看吃點什麼。”陳歲安把手機推給他，“最近上了挺多新品的，看着不錯，你看看有沒有合口味的點來試試看。”

“好。”沈玉堂接過手機劃拉了一下，新品是很多，但他浏覽一遍過後還是選擇了之前來時常吃的套餐。

手機上方跳出來一條信息，沈玉堂稍一擡眼就看到了内容。

“你媽媽問你幹嘛去了。”沈玉堂将手機推回給他，“你沒說今天要出來吃飯嗎？”

“啊，好像忘了。”陳歲安付完款跳進聊天界面，想了想還是老實地回了條今天在外面吃飯的信息過去。

“阿姨最近情況怎麼樣？”陳歲安問。

最近的排班都比較滿，他已經有一陣子沒去醫院看望過沈悻了。

“還是老樣子，雖然她自己說感覺好很多，但是看上去比之前瘦了好多。”沈玉堂一隻手撐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息屏的手機上敲着。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笑道：“不過關阿姨他們已經說服我媽媽去國外治療了。”

陳歲安一愣，“那你？”

“我就還是留在國内，畢竟我對出國沒什麼太大的想法。”沈玉堂說，“隻是以後想要見面可能就比較麻煩了。”

“我會多去找你的。”陳歲安說。

沈玉堂一愣，反應了兩秒笑起來：“你怎麼不說你搬過來我家和我一起住？”

“那多不好啊。”陳歲安笑說。

桌上的手機亮了亮，陳歲安低頭看了眼，果然是老媽的信息：跟誰？

陳歲安看着這兩字思考兩秒，覺得再瞞着也沒什麼意思，直接回了三個字過去。

陳母收到信息的時候恨不得直接把手機摔爛。

雖然她知道陳歲安有男朋友，但對方直接發消息這麼跟她說，她瞬間就感覺心裡頭蹿上來一股火。

陳父看她一臉氣憤，也有些好奇老婆是看見了什麼令人窩火的東西。

剛想湊上去看，陳母立馬就将手機收了起來。

“看什麼呢你？”陳父疑惑地看着她的樣子。

“沒事，吃飯吧，歲安說他今天跟同學在外面吃。”陳母把手機揣進圍裙兜裡，心想好在自己反應快，這要是讓陳父看到，今天晚上連生意都不用做了。

她起身拿碗添飯，心裡總覺得不安心。

應該說自從那天之後她就沒有安心過，總是害怕這個秘密被陳父發現。

她默默在心裡歎了口氣，剛坐下來準備吃飯，兜裡的電話就響了。

她看了眼備注将電話接起，打開免提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喊了聲“媽”。

陳奶奶的聲音不大不小，先是問了下他們夫妻倆吃飯了沒，然後就說起最近發生的一些事。

“先前你們表妹不是生了個大胖小子嗎？這孩子今天滿月，他們一家子請我過去吃飯，哎喲你們是沒看到那孩子長得多可愛，我抱他他還沖我笑呢。”

“那挺好啊。”陳父也跟着笑，隻有陳母笑不太出來。

果然，還沒等她岔開話題，就又聽電話那頭說：“要我說，等過兩年歲安畢業了，就趕緊讓他娶個老婆生孩子，趁着年輕還能多要幾個兒子。”

陳母夾菜的手一頓，差點連筷子都脫了手。

她有些尴尬地笑了兩聲，“哎呀，媽，現在說這些也太早了，等他以後大了再說也不遲啊。”

陳奶奶一聽她這麼說就有些不太愉快：“現在說這些怎麼會早呢，你都不知道隔壁那個誰，今年才二十三還是二十幾歲，孩子都會走路了，我看歲安也差不多。”

陳母笑得有些勉強，她不再說什麼，隻覺得心裡懸着把刀，要落不落。

陳歲安是同性戀的這件事，她始終無法對陳父開口。

以她對陳父的了解，還沒等她說完，估計這人就準備要動手了。

陳歲安怎麼想的她暫且不知道，不過她這個當媽的最不希望的就是孩子出事。

偏偏陳歲安現在正是上頭的時候，不管她說什麼對方都聽不進去。

晚上記完賬躺上床，陳母還在為這事頭疼。

要是陳歲安不喜歡男的多好。

她揉了揉太陽穴，不想就這麼坐以待斃。

如果說不動陳歲安，那她隻能換種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