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陳歲安回過頭,眼神裡還帶着點茫然,“準備睡。”
“那麻煩你關一下房間的燈。”沈玉堂邊說邊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小夜燈。
“行。”陳歲安起身按了關燈鍵,順着那一點點暖橙橙的燈光從沈玉堂的另一邊上了床。
沈玉堂看着他在被窩裡躺好便把燈熄了。
視線一下子墜落進黑暗,陳歲安還有些不太适應,他側躺着,感覺周身都萦繞着平時在對方身上聞見的那股淡淡的香味,令人安心。
安靜的環境中一點點輕微的挪動,亦或是輕的不能再輕的呼吸聲,在黑暗裡都像是被放大了幾倍。
沈玉堂閉着眼睛,卻總能感覺到旁邊多了個人。
這種感覺是奇妙的,盡管平時睡在一個房間,都不如同枕一張床上來的刺激。
陳歲安的腦子亂的很,他其實還挺想說話的,但一般這個時間點沈玉堂都是在睡覺,他不好影響人家休息。
“睡不着嗎?”沈玉堂似乎是翻了個身。
陳歲安微一擡眼,盡管處于一片昏暗中卻還是能感覺到對方是在看着自己的。
“有一點點吧,沒事,我躺一會兒說不定就睡着了。”陳歲安說,聲音低低的,聽起來像是為了不打擾到别人休息特地将聲調控制在一個适當的範圍之内。
沈玉堂一隻手墊在臉下,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覺得陳歲安有話要說。
這人一開始打電話過來不就是問自己能不能陪他聊一會兒天的嗎?
“我周六日一般沒那麼早睡,你要是想我們可以聊會兒天。”他說。
陳歲安笑了聲,笑得沈玉堂有些不能理解。
“你說我們明明認識這麼長時間了為什麼你對我們的态度好像還是有點疏遠呢?”
陳歲安盯着他,明明看不真切沈玉堂卻依舊能感受到那目光的灼熱。
沈玉堂不這麼認為,反駁道:“我跟朋友相處就是這樣的。”
那跟什麼人相處不是這樣的?陳歲安不禁想,最終還是翻過了這個話題。
“剛才我爸給我發消息道歉了,說今天晚上是氣上頭了不是故意的。”
沈玉堂看着他,感覺陳歲安的表情好像是皺在了一起。
“其實我沒什麼所謂,我這人心大,當下雖然生氣時間一長也就熄火了。我擔心的是我妹,我這樣跑出來了也不知道她現在什麼情況。”
“那畢竟是你們的爸媽,不會有事的。”
“我知道不會有事,但就是忍不住擔心。我妹那個情況吧,說好不好的,我怕大半夜的大家都睡了會出事。”
盡管他剛剛已經發過信息問過老媽妹妹的情況,她也說今晚會着重關注她的狀态,但誰又說的準過激情緒會在哪一時刻爆發呢?
沈玉堂用手拍了拍他:“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陳歲安心裡軟下去一片。
“你說我明天回去該以什麼樣子去面對他們?”陳歲安問,問完還沒等沈玉堂開口又自己說出了答案,“不對,這好像不用想,就跟平常一樣就好了。他們肯定都會假裝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該幹嘛就幹嘛,因為他們會覺得已經在手機上道過歉了,這樣就夠了。”
父母總是以這種方式在避開某些事情,仿佛隻要不把事情挑出來說大家就能相安無事一般。
事實上也确實如此,有時候活的糊塗一些反而不會有那麼多的煩惱跟痛苦。
沈玉堂感覺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種無形的無奈,他恨自己說不出什麼話來安慰陳歲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這種時候聽他說話,然後告訴他說不會有事的。
“有些時候我真挺讨厭我爸的,明明可以好好說話偏偏要整成這個樣子。不止一次了,以前有好幾次吃飯,吃着吃着聊到他不喜歡的話題也是立馬就變臉色。”陳歲安說着,突然自嘲一笑,“我有時候聽人家說我像他都不由得心裡一顫,有段時間我甚至在想自己以後是不是也會變成他那個樣子。”
“不會的。”沈玉堂說,溫潤的嗓音起到了一定的安撫作用,“他們說的應該是長相,你的性格一直都挺好的,所以不會變成那樣的。”
“誰說的準呢,畢竟我可是他的兒子。”
“不會的,你隻會是你自己。”沈玉堂說着翻了個身仰躺着,“要睡了嗎?”
“想睡,但好像還是有點睡不着。”陳歲安閉上眼睛,又睜開,偏過頭看向沈玉堂, “要不你唱個搖籃曲我聽聽。”
“我可以幫你給知遠發信息讓他唱給你聽。”
“……”陳歲安無奈地将頭埋在枕頭裡笑了笑,“玉堂,我收回先前說你跟我們疏遠的話,你有時候還挺歹毒的。”
沈玉堂笑起來:“我真不會唱歌,你讓我唱搖籃曲無異于給自己找不痛快。”
“真的假的?”陳歲安不信,就沈玉堂這樣看起來一副什麼都會的樣子,肯定是他謙虛了。
“真的。”沈玉堂認真道。
“你唱一句我聽聽呗,說不定是你自己認知錯誤。”陳歲安隔着被子搖了搖他的手,“就當是安慰安慰我,随便唱什麼都行。”
“……”沈玉堂悶在被子裡糾結了好幾秒,被他這幅模樣弄得不過幾分鐘就敗下陣來,“那好吧。”
陳歲安靜了聲,聽着沈玉堂唱了幾句後沒忍住笑了出來。
這人說自己不會唱歌原來是真的不會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