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通知四百米決賽的同學到操場中央集合,話筒的聲音大到像是要把靈魂震出體外。
陳歲安看了眼操場上的人群,有些無聊地歪倒在沈玉堂身上:“雖然用不着上課吧,但是沒什麼事情幹好像也挺沒意思的。”
肩上突然一沉,沈玉堂原本還算放松的身子幾乎是在一瞬間僵住了。
朋友間有事沒事就喜歡互相靠着,之前這樣的時候沈玉堂也沒覺得有什麼,但是現在他心裡有鬼,自然做不到那麼坦然。
冰冷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揉捏着手上的棒棒糖,他微微别過臉,低低“嗯”了聲。
“組長。”陳歲安突然這麼喊他,連帶着腦袋微微動了動,像是什麼大型動物在自己肩上蹭了兩下似的。
沈玉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開口時嗓音輕的不靠近點聽都不知道他說了什麼:“怎麼了?”
“我舉報有人偷拍。”陳歲安原本是想用下巴示意他看某個方向,發覺他沒意識到後又用手指點了點前面幾排的葉淺淺,沖着對方的鏡頭比了個剪刀手。
沈玉堂順着看過去,果然發現那個正舉着手機對準這邊的人,有些無奈地笑笑後也跟着比起兩根手指。
“拍什麼樣啊?拿來我看看,拍不好看扣分啊。”陳歲安邊開玩笑邊直起身,對着葉淺淺做了個讨要的手勢。
“放心,好看的!我手機上傳給你!”葉淺淺潇灑喊了句,又笑嘻嘻地跑開了。
陳歲安低頭解鎖手機,剛好收到對方發過來的照片。
丁零當啷地響成一片,好家夥,合着還拍了不止一張。
他點開第一張依次往後翻看,效果還是挺不錯的,看上去有股悠閑自在的感覺。
手機震了震,葉淺淺又發來條信息:
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但我還是想說。陳哥,你靠沈老師肩上的樣子讓我莫名有種小嬌妻的既視感。【樂jpg.】
陳歲安一挑眉,重新點進那些照片又看了一遍,疑惑:我有嗎?這不挺正常的?
“她發我了,你要不要看看怎麼樣?”他回了個“迷茫”的貓貓表情包過去,把手機遞到沈玉堂面前。
對方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倒也沒說什麼隻是唇邊一直挂着抹淺笑。
陳歲安盯着看了會兒,視線逐漸落在那紅的仿佛要滴血的耳朵上。
“你會不會穿太熱了?耳朵好紅哦。”
“嗯?”沈玉堂愣了愣,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本以為隻是自己腦子熱罷了,沒想到就連耳朵都跟着燙起來。
“可能是風太冷了吹的吧。”他随口一編,快速地揉了兩下耳朵,還一副很怕冷似的把圍巾往上拉了拉。
“行吧,我覺得你可能需要一個耳罩。”他這麼說,陳歲安自然也沒多想,他低頭看了看信息,“對了,我本來是想問問你這周要不要去看看小狗?它們現在長大挺多的了。”
“周五嗎?”
“嗯哼。”
沈玉堂想了想,說實話他其實還挺想去的,可惜那天已經有了别的安排。
“下次吧,周五那天約了朋友,時間上可能趕不及。”
“沒事,你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去就行。”陳歲安看着群聊裡頭瘋狂艾特自己的信息,長歎口氣,“哎,你坐吧。這幫不孝子又要喊我去當免費勞動力了。如果你一會兒想起來走走就過來找我們。”
“好。”直到對方的身影越過跑道走進草地,沈玉堂才覺松了口氣。
他低頭看着葉淺淺傳過來的照片,默默長按着屏幕将那幾張照片一一點了保存。
——
周五下午,沈玉堂挎着小包手上拿着本英語單詞速記本站在校門口的大樹底下,圍巾遮着他下半張臉讓他看上去平添了幾分冷淡。
本來是打算放了學自己坐地鐵回家的,但是聞昀月堅持要來學校接他,于是他隻好乖乖等着人過來。
聞家三個孩子,聞昀月排行老二,家裡還有個大她三歲的哥哥聞雲深和小她兩歲的弟弟聞錦星。
因着兩家母親的關系好且家住的又近,沈玉堂打記事起就跟他們玩在一塊兒。
不過前幾年聞家移居去了國外,幾人能見面的時間也就少了許多,主要還是靠着手機聯系。
聞錦星還好,這人有事沒事就愛飛回來玩兩天。
但另外兩位就不一樣了,算算時間,上一次見聞昀月起碼得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這邊的路況不熟悉,沈玉堂在校門口等了能有半個小時才等來了印象中那輛紅色轎車。
“昀月姐好。”他合上書本走近,跟搖下車窗的人打了招呼後便開門坐進副駕駛。
聞昀月的變化很大,即使是看過她近期發的朋友圈照片,也還是會有這個想法。
她白金色的長發瀑布般散落着,臉上的妝容精緻,整個人看上去透露着大人的成熟。
她咧嘴笑了笑,語氣有些抱歉:“等很久了吧?對不起哦,是我太自信了,本來以為能在說好的時間内到的,沒想到導航導錯了方向所以廢了點時間。”
“沒事,我也沒有等很久。”沈玉堂拉過安全帶系上,沒等多說些什麼手上就被塞進一個小絨盒子,“這是?”
“給你帶的禮物,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心意,打開看看。”聞昀月沖他wink一下,重新發動車子。
沈玉堂猜測應該是某一類飾品,畢竟從盒子外觀來看也不會是什麼别的東西。
打開一看,裡頭果然躺着對耳釘。
一隻是高音譜号的形狀,另一隻則是吉他的形狀,迎着天還未暗下去的亮微微閃着細碎的光。
“好漂亮……”沈玉堂感歎,捏起其中一隻仔細瞧了瞧,又有些遺憾地放回盒子裡,“謝謝姐,我很喜歡。隻不過我還沒去打耳洞,暫時是帶不了了。”
聞言聞昀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上次不是發信息和我說準備去打嗎?”
“呃……”沈玉堂細想了下,好像确實是有這麼回事兒。
但當時貌似是給什麼事情耽誤了,再後來那股勁下去他也就一直拖着沒找時間去把耳洞打了。
紅燈亮起,車子緩緩停下,聞昀月擡手掀開他垂着的頭發看了眼:“真沒打啊,要不趁着現在時間還早我陪你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