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好奇這場競争激烈的比賽最終誰會是獲勝者,除了沈玉堂。
從比賽開始前陳歲安問出那番話後他就隐隐覺出不對,内心莫名壓制不住地感到不安,如今這局勢驗證了他的猜想。
兩人一定是說了什麼,而且這事陳歲安并不想讓别人知道。
到底是什麼呢?
“驚鴻今兒打雞血了跑這麼快?不是說這比賽他隻是挂個名不跑麼?”
沈玉堂正準備繞過人群找個空曠點的地方看比賽,聞言腳步一頓,不自覺停了下來。
“好像原本是那麼打算,不過剛才他跟我說和人打了個賭,隻要赢了那人就不妨礙他追人來着。估計就是那個跑得跟他不相上下的家夥了。”
“哎喲,這麼拼命别是真遇到個喜歡的了吧?”
“笑死,他哪次不是這樣啊?上回追人還花了小兩千。到最後不還是談了沒兩天就分了,人家大少爺圖個樂子,追到手感覺沒意思就不玩了,狗屁的遇上喜歡的人。”
“那那個跟他賭的人又圖啥?咋的不會是情敵吧?”
“這誰知道,也許是吧。反正不關我們的事,别摻和看熱鬧就好。我還等他赢了請我喝水呢。”
……
耳邊轟鳴一片,隻剩下一下接着一下越來越猛烈的心跳。
沈玉堂難以置信地望向跑道,手指微微發顫。
雖然第二圈之後陳歲安和吳驚鴻的速度很明顯慢下來不少,但是兩人的距離依舊沒有拉開,一前一後交替換着咬得很緊。
陳歲安一直追尋着某個物體當做參照物向前跑着。
這是他跑長跑一貫會使用的辦法,隻要前方有一個靜止的物體讓他盯着,大腦就會短暫性放空,跑起來不至于太過痛苦。
不是說長跑不怎麼樣嗎?這tm叫不怎麼樣?!
陳歲安心底咆哮,想罵卻是一句也罵不出口了。
腿腳僅憑着意志在往前進,因為沒帶眼鏡視線本就模糊不清。嘴巴、鼻子仿佛進了什麼缺氧之地,每呼吸一口都覺得異常困難。
越過第三圈後身體像是背着十幾斤石塊一樣沉重,胸腔裡面仿佛有火山噴發,燙得要把皮膚融化。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結束,但他知道現在一定不能停下來。
“陳哥,加油加油!還有最後兩百米!沖沖沖快沖啊!”蔡知遠不知道從哪裡薅來個大喇叭朝着場上吼,聲音震耳欲聾,直直穿過沸騰的呐喊傳進他耳中。
陳歲安大腦嗡嗡作響,反應了兩秒才意識到那是對着他說的。
還有兩百米。
兩百米!
終點處已經拉起了紅線,成敗在此一舉。
來不及多吸一口氣,餘光裡吳驚喜的身影已經比他快了一步,如果再慢很可能就被超過去了。
絕對不行,對于哪方面來說都不行。都到這份上了,他既不想輸了比賽也不想輸了賭約。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逐漸加重,陳歲安也不知道哪來的狠勁,眼睛一閉再猛一睜開,猶如猛獸捕獵一般向前沖去,直接把吳驚鴻甩出去個兩三米遠,迎着一衆呼聲撞過終點線!
喉嚨湧上來一陣血腥味,讓他止不住的犯惡心,心髒仿佛要跳出來,整具身體活躍的好像不是他自己的一樣。
慣性推出去幾米後,陳歲安眼前一黑,忍不住要傾倒。
完了,他想。
早知道就該叫人來終點這邊等着的,這要是頭着地估計得毀容啥的也說不定。
正當他尋思先護住腦袋再倒地時,一個懷抱迎面接住了他,帶着一陣清香席卷而來,猶如跌進綿軟的青草地,令人感到安心。
沈玉堂和他身高差不多,體型卻略微遜色,陳歲安就這麼直挺挺倒在他懷裡,他費了些勁兒才将人穩穩扶住。
陳歲安頭抵在他肩頭,艱難呼吸着缺失的氧氣,腦子裡混沌一片,完全不知道哪是哪。
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身體裡的血管膨脹着炸開,鞭炮一般噼裡啪啦一路爆破至頭頂。
汗水不住地往下流,幾乎是将他的全身打濕。
沈玉堂不喜歡汗臭味也不喜歡黏糊糊的感覺,但是此刻對于這些他卻毫無知覺。
滾燙的氣息緊貼着皮膚,對方的溫度仿佛火焰一般蔓延到自己身上,将他也燒起來。
明明跑一千五百米的人不是他,心跳卻劇烈跳動着怎麼也停不下來。
冷風刮過,吹落葉子,撫過發絲,撥動了他的心弦。
“我草我草我草!第一啊哥!第一!”蔡知遠穿過人群沖過來,樣子看上去興奮極了。
陳歲安沒有餘力理會他,他感覺自己現在隻要多動一下就會随時死過去。
吳驚鴻同樣累的夠嗆,過終點時隻盯着他看了幾秒,一句話也沒說。
毫無疑問,這場賭約是陳歲安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