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沈玉堂詫異,不明白這人怎麼去而複返。
“你不是說出來玩的嗎,要不要跟我一起?”陳歲安沒回答他的問題,直接發出邀請,“可以吧?反正現在也還早。”
“嗯,行啊。”沈玉堂看了眼時間,撐地起身,把書放回原處,“去哪?”
“跟着我走就行。”
像是為了保持一種神秘感,陳歲安一路上都沒告訴他具體要去哪裡。
沈玉堂踩着共享單車跟在他身後,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對方聊着天。
馬路上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聽得真切,陽光透過頭頂上繁密的樹葉細細地打落在身上,又像是水一般地溜走。
街邊燒烤攤的孜然香味勾的人直咽口水,玩具攤前的小孩兒更是鬧得家長無奈。各式各樣口音的喇叭聲你不輸我我不輸你地響着,也有老闆純靠嗓子叫賣,氣勢是壓倒性的勝利。
兩人彎彎繞繞了幾條街,沈玉堂看着在前頭帶路的人的背影,心情漸漸平穩了下來,感受着迎面吹來的風的氣息。
就在他好奇這人究竟要帶自己去哪裡時,陳歲安腳點地将單車停靠在了一家别墅的門口。
“這裡的主人是我之前做志願者時認識的一位老人家。她的孩子都去外地工作了,家裡就她一個人,我偶爾有空就會過來這邊陪她聊聊天。”陳歲安邊按門鈴邊解釋說。
沈玉堂停好單車走到他身旁,擡頭看了眼這大房子,有些顧慮:“那你帶我過來沒問題嗎?”
“嗯,奶奶說她喜歡熱鬧,上次還和我說如果有朋友就帶過來一起玩。”
正說着,大門從裡緩緩推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來應門,臉上的表情在見到沈玉堂時有些驚喜,而後笑容不由得又深幾分。
“奶奶好。”兩人默契地開了口問好。
說完陳歲安便拍了拍沈玉堂的肩膀,跟老人家介紹道:“奶奶,這是我朋友,沈玉堂。他今天跟我一塊兒來看年糕它們。”
沈玉堂疑惑地看了陳歲安一眼,沒明白過來他話中“年糕”的意思。
不過奶奶已經熱情地招呼他們進屋:“歡迎歡迎,都進來吧。年糕正在後院裡頭玩兒呢,小沈是第一次來,歲安你領着人家去看。我去給你們泡茶。”
直到進入院中,沈玉堂才反應過來“年糕”指的到底是什麼。
一隻米白色的土狗一看見陳歲安的身影,屁颠屁颠地便朝這邊跑過來,猛地撲向男生高大的身軀。
“哎喲,這麼熱情。”陳歲安抱住狗狠狠地在狗腦袋上揉搓一把,轉頭向沈玉堂笑,“它是奶奶養的第一隻狗,叫年糕,它老婆叫麻薯,前不久剛生完崽,現在估計跟孩子在二樓休息,一會兒帶你去看看。”
“好。”沈玉堂點點頭,他發現這人說起動物時整個人都特别精神。
陳歲安把被年糕舔了好幾下的手在它身上擦了幾下,轉向不為所動的沈玉堂:“來摸摸看,他很溫順的,不會咬人。”
“呃,不,我還是算了。”沈玉堂的目光在一人一狗間來回折返,無意識地後退一步,背在身後的手略微無措地拉扯着。
“為什麼?你怕狗嗎?”陳歲安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拉住了年糕沒讓狗往沈玉堂那邊靠過去。
“多多少少有點怕。”
“被咬過?”
“沒有,就是單純害怕而已。”
見他如此坦誠,陳歲安安靜了兩秒,随後朝他伸出手,“要不要試試看能不能克服?其實沒那麼恐怖的。”
“……”沈玉堂垂眸看着腳下的青草地,樣子有些猶豫。
陳歲安不想為難人,剛想說實在不行就算了,就見沈玉堂僵硬地點了點頭。
對方在自己的帶領下顫抖着手,緩緩向年糕的頭頂移去。
當指尖真正接觸到毛發的那一刻,沈玉堂感覺呼吸都跟着一滞。
狗狗主動蹭着他的掌心,柔軟的狗毛剮蹭過皮膚留下溫度,沈玉堂驚喜般地望向陳歲安。
陳歲安憋着笑,沒将那句“你怎麼跟個小孩兒似的”說出口,隻道:“看吧,是不是感覺挺好的?走吧,再去樓上看看小崽,保證你會更喜歡。”
雖然現在已經過了麻薯護崽特别兇的階段,但是為了沈玉堂能夠安心地看小狗,陳歲安還是拜托奶奶暫時将麻薯叫走。
五隻小狗在不大的範圍裡勉強支撐着腿腳爬行:耳朵還未立起,眼睛也還沒完全睜開,走兩步跌一步的樣子略顯呆萌。
兩個大男生擠在一塊兒,盯着剛出生大概兩周的狗崽。
其中隻有一隻随了媽媽,是通體的黑色,在一堆黑白相間的小狗中異常顯眼。
“可以摸嗎?”沈玉堂眼睛盯着幾隻崽子,頭也不回地問陳歲安。
“嗯,你摸吧。”
得到允許的人伸出一隻手指,在小狗的背上輕輕撓了兩下,見其沒有不良反應又漸漸改用手掌撫摸。
當他的手停留在某隻小狗崽背上時,旁邊離得近的那隻小黑狗突然将前爪搭在他手上,伸出舌頭舔了他一下。
“!”
陳歲安清楚的看見這人的眼睛忽的亮了起來,像是過節收到禮物的孩子,直白的将自己的驚喜和喜悅表現出來。
沈玉堂僵着隻手,扭頭看陳歲安,為了不顯得自己大驚小怪,盡量用克制的聲音說道:“它……它舔我了。”
“嗯,我看到了。”陳歲安也伸出手摸了摸小狗,随口一問,“什麼感覺?”
“感覺軟軟的,熱熱的……還有點癢。以前沒被動物舔過,挺新奇的。”
“要不要幹脆抱隻回去養?”
“那還是算了,沒有那個能力付不起這個責任。”明知道對方是開玩笑,沈玉堂還是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也是。”陳歲安點點頭,撐着膝蓋站起身,“走吧,奶奶應該泡好茶了,喝完還有别的事要幹。”
沈玉堂追在他身後:“你還要去什麼地方嗎?”
“沒有,隻是幫年糕洗個澡而已。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幫我舉着水管就行,不會很難。”
陳歲安斜眼瞥他,隻聽這人沒有絲毫猶豫地點了下頭,應了聲“好”,跟剛到這時判若兩人。
但令陳歲安沒想到的是,平常都能順順利利完成的事情,卻在今天翻了車。
也不知道怎麼,往常都願意老老實實待着讓自己給它洗澡的年糕今天異常興奮。
先是全身沾水地撲到自己身上,把他的衣服弄濕,而後又是去奪沈玉堂手上的水管。
畢竟剛接觸沒多久,沈玉堂還不能完全克服對犬科的害怕,更别說跟一隻成年公狗周旋了,晃了幾圈手一松直接讓年糕得了手。
好在反應及時,在事情越發嚴重之前,沈玉堂率先把水龍頭關上了。
這才不至于讓他們變得像是剛從泳池裡爬上來的一樣。
陳歲安把沾了水珠的眼鏡摘下來,看着瘋玩過後安靜下來趴在自己腳邊的年糕,想發脾氣又發不出來,有些無奈地笑罵了句。
他盯着T恤上大片的深色,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拉起衣服下擺直接脫了下來。
“發什麼愣呢?你衣服不是也濕了嗎,脫下來曬一下說不定晚點就幹了。”
他邊将自己的衣服找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攤開放着,邊提醒同樣濕身但沒他那麼嚴重的沈玉堂。
“哦。”對方回過神,三兩下脫了濕掉的上衣。
不同于自己,沈玉堂比他要白上許多,雖然手臂上也有被太陽曬出來的分界線,但對比起來并不明顯。
身材跟設想中大差不差,要非讓陳歲安說點什麼,總體而言就一個“瘦”字。
明明不怎麼運動,沈玉堂的身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贅肉,陳歲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平常在一塊兒吃飯也沒見他少吃啊,這肉都長哪去了?
他正準備開口打趣兩句,名字都喊出聲了又突然頓住。
“怎麼了?”沈玉堂不解地看向他,不明白這人怎麼突然啞了。
隻見陳歲安拍了拍右後肩,問:“這裡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