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更改路徑,優化運行,甚至掌控新的運算法則,你最需要的,是時刻保持清醒。”
“實力不足導緻的失敗是暫時的。但不夠清醒,你隻會永遠‘實力不足’。”
——
特裡娜的話沒錯。
劉夢明明比誰都清楚,下城區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那些所謂獨具慧眼的經紀人,十有八九都是和卡門一樣的中間人。
這時代“造星”的難度太高,大衆的感官阈值無時無刻不在被拉高,誰也不知道下一個流量風口是什麼。
這種大環境下,下城區的娛樂公司隻願意賺簡單粗暴的快錢。
然而,下城區難道真的沒有任何一個能闖出名堂的“明星”麼?
那當然還是有的。
但這不過是,資本家用以控制下城區的政治手段罷了:他們樂于制造一個又一個的所謂的“平民天才”,亦或是“反叛英雄”。
前者,是為了轉移矛盾——
資本每打造出一個所謂“平民天才”,其四處宣揚的“平民裡不是一樣能出天才?那些成天嚷嚷公司壓榨剝削員工,資源不對等的人,找找自己的原因好麼,到底沒有認真學習工作?”的言論,便會更加深入人心。
後者,則是為了制造“自由”——
犯罪,沖突,鮮血,義體......普通人以為“平民英雄”們在為共同的未來沖鋒陷陣,為此充滿希望;而這些“英雄”本身,又沉浸在微觀的社會認知中,自以為暴力能給他們帶來向上攀爬的可能。
所以,劉夢選擇曲線救國。
當務之急,她必須離開黑市,離開下城區,在上城區站穩腳跟。
畢竟有句老話說得好,“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
誰知當劉夢好不容易找到工作,實習期都有還沒過時,命運就給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她遇上了“衛斯理”。而且還是兩個。
是人的和不是人的都真他媽不是人。
意識昏昏沉沉之間,劉夢似乎又回到了那個24小時不斷工作的,永遠在震動,轟鳴的洗衣房。
而還沒洗衣機機身高的,年幼瘦小的她,可以輕而易舉地把自己埋在一堆待洗的髒衣服裡。
很長一段時間,她的鼻尖是各種混雜的香氣和臭味,耳朵裡是綿延不絕的聲響。
可如此糟糕混亂的環境,卻莫名地給她了一份難得的安全感。
如果哪天能多領到一份檸檬味的合成營養劑,躲在髒衣服堆裡偷偷吸一口,那簡直是能高興一整天的美事。
為此,那時的劉夢每天都在祈禱自己長得再慢一點,不要太好看,也不要太醜,甚至祈禱洗衣房永遠這樣嗆鼻和嘈雜。
這樣或許她能再久一點,再久一點維持着這一份小小的安穩。
直到,門被急促敲響的那個夜晚。
——如果,那時的她知道未來是如此可笑又殘酷,給了她改變命運的希望,卻又節外生枝,天方夜譚般地冒出一個地外生物,将她拖入危險的深淵。
她還會開門嗎?
她還要再次幫助那個,滿臉麻木,疲憊和絕望的女人嗎?
劉夢迷迷糊糊地縮在髒衣服裡,腦子仿佛被切成兩半:
一半急得要命,“去呀!難道你真想做‘人形玩偶’麼?到時候那個麻木,疲憊和絕望的女人不就成了你自己?”
另一半十分不屑,“去什麼去!就算不做‘人形玩偶’,以後也是要做‘人形定位器’的,不過都是資本家手裡的耗材,有啥好争的?”
劉夢覺得它們說的都很有道理。
但是她現在沒空想這個。
有一件更緊要的事情,就是她忽然覺得自己好餓好餓啊,餓得甚至想把這些衣服都給吃了。
劉夢閉着眼,熟練地在衣服堆裡摸索自己平時藏檸檬味營養劑的地方,可找了半天都空無一物。
情急之下,她自認為友好地對兩半争吵不休的腦子說:“這樣吧,我把你們都吃了,就不用吵架了。”
話音剛落,兩半腦子倏地一靜,忽然都不敢說話了。
劉夢舔了舔嘴唇,剛覺得有點兒可惜。
緊接着才發現,她好像摸到了一隻熟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