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外邊的任平生驚的睜大了眼。
盡管知道江姑娘此刻情緒不安,也沒能想到她這般直接。
而且還是這副可憐楚楚的姿态,讓他都不好意思看,直直低下了頭,心中一陣發麻。
少女身上的馨香侵入鼻端,饒是太子自持冷靜,卻也靜默一瞬。
之後太子将她抓得更緊了些,掀開車簾将她帶進了馬車内,勁風帶着男子手腕的力度,咚的一聲,江絨雪甚至感受到後背磕的發疼。
他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抵在車壁前,自上而下,斂目低低的看她。
那雙墨色瞳孔裡,映襯着少女無辜而驚覺的面孔。
“你要做什麼?”
他近乎有些逼迫的問。
江絨雪手腕被他抓的隐隐作痛,她先是征神一瞬,然後眼睛裡積蓄起水汽,“殿下為何要這般冷眼對我?”
就算是以往對待姐姐,他也不會是這種脾氣。
太子不以為意的看着她,他話音平靜,卻直擊心靈。
“你父親的案子,并非世間能以公正相論的事。”
“你要救他,孤不會幫你。”
初次與她見時,他雖說話帶了三分氣性,但所言并非全然作假,江父的案子牽涉過多,那夜太傅前來,便是與他商議若非别無他法,隻能相棄。
他在逼她露出狐狸尾巴。
即使早有所感,他的話還是使江絨雪心中酸澀一瞬。
可她隻是低沉片息,才擡起頭,“如今江家受難,我逼不了殿下。決定幫不幫我,都是殿下的事,我做不到讓你為難。”
她手臂向上遊移,漸漸觸碰到他的手背,那是一種溫熱的體溫,五指修長根根分明,可她的手指卻更纖細,溫軟細膩,是如玉一般的顔色。
太子不适這種觸感,便輕輕松開了她的手腕,落下視線,卻是在她手腕上發紅的痕迹上。
江絨雪說:“我來尋你不過是尋一個心安。你知道,我在這上京無處可去,亦無人敢收留我,所以我來東宮。”
“殿下,今日我見到了爹爹,心裡難過。”江絨雪眼眶裡濕潤,她握緊他的手,“就算是我難過,你也要這樣逼問我嗎?”
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太子周身的氣勢忽然收斂了不少,重新變得平和起來。
眼下少女被他逼至角落,頭上珠钗發鬓散落,就連衣領處也因他适才的力氣拉扯而微露出本不該顯露的肌膚,白的晃眼。
她可憐又驚慌的仰頭看他,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子瞬息移開目光,她确實哭過一場,連眼下紅霧都未消散。
他一時皺眉,為自己的失态感到懊惱,“抱歉。”
江絨雪見太子側過臉,他低垂的眼睫落下疏影,似乎是有幾分放下心防。
太子知道自己來尋他是帶有什麼目的,他早早将她拒之門外,盡管如此,他還是答應了她,帶她來見父親。
太子會心軟,她便有機會。
江絨雪看着他,充斥着淚光的眼睛此刻卻異常明亮。
“我隻想謝你。”
她向前靠近,像是貓兒露出她最柔軟的肚皮。她的眼睛亮亮的,以一種很小心的語氣跟他說。
“我隻是想謝你,殿下,你不要這般排斥我。”
太子靜了又靜。
忽然,他緩緩擡眼,伸手拿過一側的鬥笠蓋在她頭頂,遮住了她身前一片雪白。
手抵在她額前竹編上,他才将目光對過去。
“謝孤,就是撲到孤懷裡。”透過一層白色薄紗,太子神色恢複無常,“你的感謝方式還挺特别。”
他語調溫潤平和,說的話卻帶着戲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