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這位蘭堂先生,能請您擡頭看看嗎?”亂步帶着一臉看似天然的笑意看着這位失憶青年。
“嗯?我頭上有什麼嗎?”蘭堂擡頭,疑惑地回答。
“那五座漆黑的高樓,看到了嗎?”
“嗯,看到了。”
“所以,你是想讓魈一個人把那五座高樓全部吹飛到另一個城市去嗎?”
蘭堂默默閉麥,他的表情漸漸空白。“啊……抱歉,我不知道,原來港口黑手黨勢力很大嗎?”
亂步意味深長地說:“那就看你評判标準如何了。”
亂步走到雙手抱臂,面容清冷的少年仙人和失憶的異鄉人中間,腳步站定,他翡翠色的眼眸鎖定住黑長發男人金綠色的眼瞳。
“其實,你的要求,也不是不可以辦到哦。”亂步微微一笑。
亂步很清楚和自己簽訂了契約的魈目前展露出的力量僅僅是其冰山一角,他可以肯定魈絕對不止表面展露出的實力。他轉過頭向魈确認道:“對吧?仙君。”
魈微微沉吟了一瞬,随即淡淡肯定道:“隻是移山填海之術,以衆仙之賢能,諸仙家早已修習出了各式手段,是為常人所不能觸碰的境界。”
魔神戰争之時,因為諸位魔神的權柄太過強大,往往一場戰争結束,便會出現高山化為塵土,海澤變為荒漠等地勢變遷景象。為了守護那時還未被稱作璃月的土地,岩王帝君号令衆仙,鎮守河山,以防再次出現類似歸離集洪水的災禍。衆仙不負所托,紛紛施展身手,竭盡全力,守護地脈不改往昔。千百年過去,哪怕是神也會受到時間的磨損的威脅,然而已然跨入人治之世的璃月,卻依舊不改當年的一山一河。由此可觀,衆仙的仙家手段遠非常人所能想象。
魈的本體乃集天地精華的璃月仙獸——金鵬,種族為仙中貴族——夜叉,若論仙人血脈、傳承,他都位列衆仙家前列。若他現出真身,怕是一展翅吹出的風便能引發小型海嘯。因為真身太過龐大,不易遊走于妖邪之地,所以在沒有體積過于巨大的敵人時,他更傾向于保持人身。
在亂步說出“仙君”二字之時便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蘭堂在聽完魈的回複後,突然被一股強烈的情感襲擊了心髒。
非常人所能觸碰……
耳邊突然聽到了像是老舊收音機般發出的斷斷續續的聲音。
你根本就不懂!■■,不論你怎麼想!我不是■■這件事根本不會改變!
說出這段話的,是誰?聲音好模糊,根本聽不清。隻是,内心的情感好混亂。就連當初剛剛發現自己失憶了的情感都比不上這十分之一。
好像是高溫的岩漿裡混入了硫磺,散發出了能刺痛心髒的氣息,又好像是酸澀的檸檬裡混入了苦澀的杏仁,叫人百感交集。但是這股情感在攫取走他的呼吸後又如來時一般瞬間離去了,他再去感受,反而隻能抓住一片空虛,就連剛剛突然闖入他腦中的那幾句話也瞬間再次被他遺忘。
蘭堂有點怔然地抓住了心髒前的衣襟,這是……失憶以前殘存的情感嗎?但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所以。”亂步出聲把蘭堂的注意力拉了回去。“你如果真的想要把港口黑手黨趕出你如今生活的城市,得到一份清淨,我家上仙是可以辦到的。但是,你要付出的代價也要能體現出公平才行。”亂步想到之前魈和他簽訂契約時嚴格遵守了“公平”這一概念,便也自然地把“公平”融入了談判裡。
魈有點默然地在旁邊心底重複了一句:我家……上仙?
蘭堂沉默良久,最終還是開了口:“是我思慮不周。”他看着這兩位少年,煙灰色的眸子裡是一片鄭重。
今天與一個一眼便看破真相的少年和一個傳說中的仙人有了交集,他究竟是撞了什麼大運。
蘭堂倒是毫不懷疑那位青發少年是仙人的事實,他早在看到魈的時候心中便隐隐有了預感,那人身上有一種特質,他很熟悉,或者說,曾經很熟悉。
隐去心中的沉思,蘭堂正式下了委托:“那麼,當我去那個放債公司,還清債務,完成合同時,請你們同我一起吧。”他停頓了幾秒接着說道:“原本的合同。”
亂步單手托着下巴,嘴角的笑意有些惡劣:“我明白了,是要我們保障你的安全吧?畢竟,你這是要砸了他們的場子啊。”隻是還回原本合同的錢,而非高利貸利率的錢,這對黑手黨旗下的公司來說可不就是砸場子嗎?
魈擡眼,哪怕是紅色的眼尾都遮不住的清冷從他眼中傾瀉出來:“并非是委托我直接教訓他們一頓,而是選擇還回本該還回的錢麼?我之于你,隻是保險一般的存在。凡人,你還算不錯。”
亂步在聽到了魈的話之後,重點歪到了一邊,他默默恰起了檸檬,魈都還沒有誇過他!
蘭堂被比自己矮了好幾頭的少年仙人表達了肯定,蘭堂表示,嗯……有些受寵若驚。
雙方協商結束,各自都很滿意。蘭堂表示自己還要繼續上班,目前他找了一份翻譯的工作,因為午休時間即将結束,他便先行離開了。
亂步伸手拉住了魈左手的長雲袖,阻止了魈瞬身離開。
魈回眸望向難得顯得有些不自在的少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