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枝的表情卻如遭雷擊:“人……的确是挺好的,不過就是有時候也挺可怕的。”
“可怕?”
“等等你就會知道了。”留下這個謎題,我們就開始聊其他的話題了,比如春休去了哪裡,最近在看什麼電視劇,在聊到“為何某部電視劇的男主演的臉為何像充了氣一樣光速發面”的時候,照枝喊我看向窗外。
我注意到班上的同學們多多少少有點坐立不安,尤其是少女們,緊張的氣氛逐漸蔓延到隔壁教室。每到下課時間,别班的少女沒事就往這裡跑,一面優雅地與友人談天,一面偷看偷瞟偷瞄窗畔的幸村,身為一介美少年,其存在感根本無法被忽略。不過即使察覺視線,幸村也沒擡頭,而是始終保持着閱讀的狀态,好強的專注力。就算是離開座位外出一會兒,少女們也會目送着那高挑修長的背影,好一會兒過去,才有人“呀——”地叫出聲來,然後,又一個人跟着尖叫附和:
“好帥!幸村大人真是、真是太棒了!”
“這就是我們立海大最強的存在,是擁有囊括了男女粉絲後援會,是平均每個月被告白五次,是情人節的時候一下子就能收到兩百個巧克力的男人。宇賀神老師,你怎麼看?”
我扶了扶着不存在的空氣眼鏡,假裝自己是一流戀愛劇評家:“很厲害,但是并不太意外。氣質清新的優等生,長相清秀的标準良家青年,怎麼看都是經久不衰的王道劇本,人氣隻會高不會低。”
“你還笑得出來。”照枝伸出鉛筆點了點桌面,“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願聞其詳。”
“你把自己會占蔔的事情就這麼說出去了,等着吧,接下來一年,有的是找你進行戀愛商談的人,起碼60%都是跟幸村同學有關的内容。”
“這又不是什麼壞事——而且照枝同學要是有任何煩惱,也可以來找我的,任何。”
我锲而不舍地盯着她看,半分鐘後,绯紅色在她臉龐上蔓延開來,像一盞矽脂燈籠映了我的眼睛。
“那個,宇賀神同學,我能直接叫你名字嗎?——是因為我覺得真弓的讀音比較好念啦。”
“當然可以了,苑子。”
“那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好,因為我還不知道食堂怎麼去,話說起來,待會兒午休的時候能麻煩你順便帶我逛逛校園嗎?我提前說聲謝謝。”
“你還真是不客氣啊。”
那又怎樣,反正也沒拒絕我,所謂勇敢的人先享受這個世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一天下來,我認識了不少新同學,因為加入了line裡的班級群,和不少同學都交換了聯系方式,傍晚到家的時候,我收到了來自苑子的信息。
【看你的動态投稿,你也喜歡‘動物森友會’?】
我一邊穿上拖鞋一邊回複。
【對啊,你要來我的島做客嗎?我家的小動物很可愛的。】
【才不是,我隻是看到最近Nintendo在東京有開Live,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去?】
【順便,把你的好友号碼發過來吧,我吃完飯就加。】
“又是一年好風景,春日已至,今天感覺到有人在看我的投稿并且偷偷暗戀我。”發出這一串文字動态以後,我果然收到了苑子【胡說什麼啦!是因為某些人一天發八百條,我想看不見都難!】的消息,她真的好像一款教科書型的傲嬌角色,突然感覺到了捉弄人的趣味所在,我樂得倒在床上,然後開始刷新我的評論區,開始一個個回複朋友們的評論。
我承認我私底下的确是那種一天發一大堆動态的人,一是因為分享欲确實無處安放,二也是因為家人和朋友說過“見不到真弓就會很想念,一定要多發動态讓我們知道你在做什麼”,結果就養成了依賴症,反倒成了用來記錄生活的工具了。
然後我看到一個用花朵的寫生作品做頭像的人給我點贊了兩條動态,我驚得一下子坐起來。
我點開那兩條動态,第一條是寫着“别吃了,菩薩見了你都得搖頭”的視頻,是豪太郎正在猛虎撲食的時候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慢放,配合着世界名曲《流浪者之歌》,極盡詳實地刻畫了平時這隻貓對着我狂搖飯碗、敲骨吸髓的惡形惡狀;第二條是圖文,文字寫着“在夏天收到了冬天的牡丹,今年的夏天據說會特别熱,為了大家不會中暑,正在向神明大人認真祈願中”,這兩條動态的跨度至少有一年以上,這個人該不會是把我的動态全部看完了吧?!
像是回答我的似的,我又收到了一條點贊,這次是我最初的動态,是一條純文字。
“第一次用這個,這裡是大家的真弓!——可是為什麼沒人告訴我數學作業要全部做完啊啊啊我明天死定了啦。”
……喂,也不用從頭開始看吧?
我把手機朝天一丢,接着重新躺回床上。
敲響丢人的喪鐘吧,接着跨過我的屍體!我宇賀神真弓,可能今天就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