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缪苡沫為了趕稿下班比較遲,從公司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好在地鐵還在運營,人也比下班高峰期的時候少了很多。她找了個靠門的位置,剛坐下沒多久,紀柏宇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看到他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一天的疲憊緩解了一大半。剛要接起來就響起了即将關門的預警聲,隻好耐心等車廂裡重新安靜下來。
“怎麼,又來查崗?對我這麼沒信心?”
電話那頭傳來紀柏宇含笑的問候:“我百分之百相信你,這不是看你又加班了,不放心才打來确認你的安全。上地鐵了嗎?”
“嗯,還有三站。還好租的房子離地鐵站近,不然到家都好晚了。”
他們住的地方本就是鬧市區,從地鐵出來是大片住宅,十分鐘内就可以走回家。另外會路徑一條商業街,幾乎都是餐飲店,吃夜宵的地方也很多,基本上到淩晨兩三點還很熱鬧,按理來說是非常安全的。
隻是最近那片地方在整改,不僅要裝上天然氣的管道,門頭也要換成統一的風格。店面基本上都關了,要至少等半個月後才會陸陸續續重新開始營業,所以近段時間冷清了不少。
紀柏宇不放心她一個人走夜路,隻要她加班就會打來電話,陪她走完那十分鐘的路程,直到聽見門上鎖的聲音才依依不舍地說再見。
“下地鐵後你記得,”
“我知道,”缪苡沫接過他的話,“不要挂機不要說話,注意前後左右。”
其實回去的那段路也沒這麼可怕,到處都有監控,偶爾還能遇見小年輕帶着狗狗出來散步。隻不過有了前幾次被埋伏的經曆後,紀柏宇的擔憂會更多一些。
下了地鐵後,缪苡沫就沒再講電話,而是把手機開了免提握在手上。她站在路口觀望了一會兒,确保沒被人尾随後才繼續往前走。
他們住的房子對面是另外一個小區,年代相對要久遠一些,每戶人家的窗子外面還裝着防盜護欄,看着無比壓抑。
走到該小區某單元樓樓下時,缪苡沫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是一個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以及求饒聲——她又被丈夫家暴了。
住在他們樓上的那戶人家自然也聽到了動靜,一位老太太怒氣沖沖地開了窗,與正巧擡頭的缪苡沫四目相對。
老太太将頭伸出窗外往樓下瞟,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後便迅速關上了窗。缪苡沫等了一會兒,以為至少會有鄰居去敲門勸阻,可等了足足五六分鐘都無事發生。
“怎麼了?”
紀柏宇察覺到了她這頭的情況。
“是我前幾天跟你說過的,我們對面小區的一戶人家,那個男人又在打他老婆了。”
紀柏宇記得。幾天前缪苡沫也碰上了這情況,當時也是晚上十一點左右,她發現後第一時間去按那戶人家的門鈴,來應門的是那個男人,缪苡沫警告了他,說他要是再打人就報警。
可那家夥毫不畏懼,罵了幾句髒話後讓她滾,說要是再遇見她多管閑事,就沖下來連她一起打。
紀柏宇當時被喊去做藥物檢測了,沒能和她通上電話,事後聽她說起捏了一把汗。還好缪苡沫當時沒有沖上去和他繼續理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屋内響起一聲重重的擊打聲,在那之後,女人本就孱弱的求饒聲漸漸低下去,直至什麼都聽不到了。缪苡沫握緊手中的電話,心提到了嗓子眼:“紀柏宇,她好像被打暈過去了。”
又或者更糟。
上次按門鈴之後,那男人雖然威脅了她,至少後面沒再動手,估計是知道被人聽見後心裡多少有了顧慮。那麼這一次,如果所有人都袖手旁觀的話,說不定會鬧出人命來。
缪苡沫在想什麼,紀柏宇不難猜到。
“告訴我,你想怎麼做?”
“我想進去。”
“不行!”
太危險了,紀柏宇不是不同情被家暴的女人,可是把缪苡沫置于危險,他萬萬不能同意。
缪苡沫最後選擇了報警,另外把救護車也叫來了。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到達的,社區裡一下子熱鬧了起來,出來了不少看戲的人。樓上的老太太又一次好奇地探出頭,看到是剛剛那個女孩在和警察對話,表情微怒。
門被打開後,幾名醫護人員第一時間沖進屋裡去檢查受害人的情況。她滿頭是血,沒有休克,但已經是翻白眼意識不清的狀态。
家暴男被這陣仗吓到,愣在哪兒沒動作,他甚至以為是樓上某個老人去世了都沒想到是有人舉報了自己。
另一邊,受了重傷的女人被擡上了擔架。缪苡沫守在救護車後門,想确認她的情況後再離開。
這時,屋裡傳來了男人為自己狡辯的聲音。也許是條件反射,擔架上的她在聽見丈夫的聲音後有一瞬的清醒,害怕得渾身顫抖。
她用手捂着肚子,睜着驚恐的雙眼四下搜尋男人的身影,這也恰好讓缪苡沫看清了她的臉,怪不得她會覺得她的聲音好像在哪裡聽過。
“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