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蘇郁說要見面的短信時,缪苡沫正在洗頭發。她原以為是導師給她發的消息,沒成想竟是個意外收獲!喜出望外的她在浴室裡被迫表演了一段花樣滑冰,若不是及時扶住門,恐怕要輪到紀柏宇陪她住醫院了。
反複确認後,她心中對紀柏宇的欽佩之情油然而生——他居然真的搞定了蘇郁?怎麼辦到的?沒空細想,缪苡沫快速吹幹頭發,穿上鞋一個箭步沖出寝室。
蘇郁約的地點就在學校附近的甜品店,缪苡沫先到的,等了五分鐘蘇郁就來了。
她熱情地與好友打招呼,但蘇郁似乎需要比她多一點的時間來消化之前的不愉快,因此并沒有像從前那樣回應她,隻淺淺地對她笑了笑。
這感覺就像是撞在了一塊豆腐上,不痛不癢。
溫暖的春天暖潮浮動,杯中的薄荷葉味道清新,和煦的微風吹落了最後幾片晚櫻。在這樣的季節,她們之間的關系卻像是降到了冰點。
蘇郁花了很長時間看飲料單,沉默的空氣中充斥着尴尬,每一秒都像是漫長的一年。畢竟是七年的朋友,這樣坐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情況還是頭一次發生。
缪苡沫傷心地攪着杯子裡的冰塊,這期間,蘇郁裝作不經意地看了她一眼,在察覺到缪苡沫有回看她的趨勢時提前錯開視線,缪苡沫撲了個空,隻能在心中暗自歎氣。
十分鐘後,蘇郁終于開口同她說話:“周雯娜最近有來煩你嗎?”
這個名字按照常理是不會出現在她們的聊天對話中的,隻不過,昨天紀柏宇去找蘇郁談的時候,周雯娜湊巧和男朋友在湖邊散步,看到他們兩個一起出現在南铖大學的情侶約會聖地,便以為是兩人背着缪苡沫偷情。
周雯娜怎麼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呢?當天晚上就把這個消息成功傳到了缪苡沫這兒。
先不說缪苡沫本就知道紀柏宇是要去找蘇郁的,就算不知道,這兩人的人品她都信得過。倒是這個周雯娜,聽說她跑組面試成功了一個小角色,開始拍電視劇了,之前有好長一段時間不在學校,沒想到一回來就給她找麻煩。
“你不用解釋,你們兩個我是信得過的。”缪苡沫不想浪費時間聊這些不相幹的人,手起刀落,非常迅速地将周雯娜踢出聊天話題,“蘇郁,你是不是對紀柏宇有什麼誤會?”
“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那天在醫院,你看起來很不開心。紀柏宇很好的,好多次他都救了我,進醫院那次也是為了救我,他教練不同意他談戀愛,他還是主動在媒體面前承認我了。至少從目前來說,我沒發現他有什麼不好的地方。我知道你因為某些原因不信任男人,但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至少試着了解他。”
蘇郁木然地坐在那裡,聽她說着另一個人的好,内心的失落逐漸累積,終變成不可挽回的絕望。她靜靜地坐着,隻剩眼淚無聲地往肚子裡流。
當初缪苡沫問她是不是喜歡女生,她否認了。校園很小,小到每一個流言都能在一天時間裡傳遍所有角落;校園又很大,承載了兩千多雙眼睛,她不想讓唯一的朋友因她無時無刻遭受視奸。
在高中這樣的敏感時期,“錯誤”是會被無限放大的。即便缪苡沫自己不在意,蘇郁也想保護好她,哪怕代價是不能做自己。
況且,缪苡沫到底喜不喜歡她,她作為一個心理學專業的學生,不是再清楚不過了嗎?
無論是她的肢體語言還是微表情,向她表達的一切都是出于對朋友的喜愛,而不是愛情。如果她非要一意孤行,最後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
蘇郁不敢賭,也知道自己賭不赢。
“我應該是有分别焦慮症,所以這段時間才心情特别不好。我怕去了英國要面對的不僅僅隻有糟糕的天氣和難吃的食物,更怕再也沒人陪在我身邊了,所以隻能強迫自己提早适應孤獨。我表現得太差勁了,對不起,缪缪。”
缪苡沫會心一笑,終于安心:“我猜也是這樣。”
“别擔心,你孤單的時候還是可以給我打電話啊。就算到了英國,我相信你也會認識新的朋友的。心理學這個專業其實在國内還挺冷門的,我雖然也舍不得你,但我認為你的選擇沒有錯。你媽媽這邊,我也會時常去看望她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打擾一下,您的夏桑菊茶好了。】
正巧這時,服務生将蘇郁點的熱茶端上桌,如晨霧般輕拂的蒸汽将蘇郁的眼角悄悄浸濕,十分合理地讓她能夠拭去這七年的一廂情願。
片刻後,她釋然一笑,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樣子,隻是眼中帶了份柔美的哀愁。缪苡沫沒來得及看清楚,隻當是自己看錯了。
*
五月底,學校為即将離校的大四學生舉辦了畢業舞會,每位學生都需要盛裝出席。為此,缪苡沫沒少做準備,選禮服選了好幾天不說,連高跟鞋都買了。
缪苡沫對外在還是有一定要求的,即便高跟鞋被裙擺遮住根本看不見,她還是果斷對那些好穿但不好看的鞋子說了絕對的NO!最後選了一雙尖頭細跟的鞋子,就算前腳掌被擠在小小的三角區苦不堪言,可看在它如此美麗的份上,她還是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它!
舞會在傍晚後開始,随着白晝的延長,紫色的晚霞從天空一直延伸到大地,讓一切都變得如此特别且難忘。
缪苡沫第一次看到穿西裝的紀柏宇,挺括的裁剪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挺拔,黑色的禮服與他濃密烏黑的頭發相襯,兼具少年的清爽與成熟男人的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