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以防萬一,塔羅納在【血怨修女】的鬼域裡待了一下午,她提前知會過無情,并在無情身上設下了混淆魔法,令上樓送飯的店小二以為他就是白日裡住店的姑娘。
他們都在靜靜地等待。
夜色終于在期待中緩緩降臨,冀州府燈火通明,街上人頭攢動,随便向路人一打聽,這幾日竟是趕上了廟會。
再問是什麼廟會?
被問的人奇怪地看過來,驚訝道:“你們竟然不知?這可是長生聖母啊!隻要你虔誠許願,聖母娘娘便會慈悲回應,靈驗得很啊!”
長生聖母?
金劍和銀劍對視一眼,在客棧外随便逛了一圈,一前一後上樓去了。
客房内隻有公子一人,不見洛娘子。
兩個少年心中困惑,卻沒有開口詢問,洛娘子不在,必然是有她的要事。
一豆燈火下,無情展開金劍從林琮書房中搜來的書信,每一封都是一份現成的證據,什麼時候與什麼人做了什麼,這上面都有詳細的記載,書信來往的雙方都沒有想過晦澀字句隐瞞外人。
他們很自信,自信自己的所為不會被他人發現。
亦或是,即便發現了,他人也沒命去揭露真相。
若是再大膽些……
哪怕是真相被揭露了,也有人能夠隻手遮天,将血淋淋的真相盡數掩埋在血淚之下。
無情将目光停在了最後一封信上,這封信的最後幾句話中提到了一個大人物——
葛大人。
冀州地界上官職高的,還姓葛的人也就一個。
葛潼。
大捕頭垂眸沉思片刻,将信妥善地收了起來。
洛娘子臨行前給過他忠告,多思無益,有些強大的妖怪哪怕相隔千裡,隻要你腦中關于它的思緒足夠多、足夠深,它也是能夠感應到的。
“妖的事,我來;人的事,你來。”
他隻需要查人的事就行了。
人妖殊途,降妖除魔的事情,他們這些凡人就不要貿然參與了。
見公子把書信盡數收了起來,兩個少年這才上前去,你一句我一句,很有默契地将打聽來的事詳細說了。
“長生聖母?”
無情問道:“他們确實在拜長生聖母?”
金劍道:“是,我與阿梵問過好幾個人,都說這幾日是長生聖母的廟會。”
銀劍接過他的話,道:“不僅是幾個人,就是這下面一整條街的人,談及長生聖母都是一臉的虔誠,活似親眼見過那長生聖母顯靈。”
古怪至極!
一人幾人也就罷了,可整一條街的人隻要談及長生聖母,無論自己先前是在做什麼,臉上立刻變得分外虔誠,這份虔誠實在有些詭異,直把他和金劍看得後背發麻。
比之他們以往見過的邪☆教還要邪乎!
想到這兒,銀劍心裡有些發毛,他忍不住放低聲音問他家公子:“公子,您說,這冀州府……還正常嗎?”
這裡不會變成第二個楊姑鎮吧?
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銀劍簡直想背着他家公子立刻逃出城門去。
楊姑鎮隻是個小鎮都已經那般兇險了,若不是他們幸運,碰上了洛娘子,那一夜能否全身而退都是個未知數。
這冀州府若也是……
噫!
思維發散出去老遠,眼看着自己把自己吓完了的少年連忙四處看看,客房内确實隻有他們和公子三人,能夠一劍滅殺數十妖人的洛娘子并不在這裡,這讓少年頓時更覺驚悚了。
前十幾年都沒見過活的妖怪,這幾日忽然就來了一大群,經曆不多的少年會被吓着很正常。
無情見平日裡很是喜歡強作老成的銀劍像隻受了驚吓的小獸般,這裡看看那裡找找,找不見人還頗為失落地癟了癟嘴,一時覺得好笑:“暫且安心,冀州府的情況尚穩,不會變成第二個楊姑鎮的。”
進城之時,洛娘子就安慰還是貓身的他,她沒有在冀州府聞到血債的味道,這裡不會變成第二個楊姑鎮,讓他放心地去查他想查的事。
其實想想也知道,冀州府是大城,這裡人來人往,定居于此的,來這兒務工的,途徑此地的,跑商的……零零總總加起來,少說也有一二十萬人。
這樣一座大城若是成了楊姑鎮那般,也用不着塔羅納來了,世界意識自己就能精準定位。
正所謂猥瑣發育,敢浪就死。
也正是知道這個道理,異常才隻敢在那些犄角旮旯的小鎮小山村裡搞事情。
但異常究竟是大隐隐于市,還是小隐隐于林,一切都要等到塔羅納探查之後才能确定。
聽公子這麼說,銀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心裡安定了不少。
無情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在心裡估算了一下追命到達的時間,還有些剩餘。
他轉頭看向兩個劍童,道:“外頭這麼熱鬧,咱們也去看看吧。”
洛娘子在他們身上留下了遮掩真形的術法,冀州府也不可能如楊姑鎮那般整座城的人一緻排外,他們在夜間出行的安全尚有保障。
無情微微垂首,借着寬大衣袖的遮擋,轉了轉手腕上的水晶手镯。
這個也是洛娘子給的,他有,金劍和銀劍也有。
說是——
“隻要在心中默念‘變貓’,你們就能立刻變成貓咪,并在二十息之内獲得一定的速度提升。隻要動靜小些,哪怕你們站到人面前去了,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你們的。”
這是洛娘子給他們留下的保命符。
……
被一大兩小認為是有要事要做的塔羅納正在【血怨修女】的鬼域裡亂逛,蓋因她突然發現,這玩意兒除了當随身空間用以外,還有别的用處。
它還可以外放。
類似于空間重疊的用法,鬼域中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會影響到現實,但對鬼域本身是會有一定的影響的。
這用處發現得很及時,塔羅納正愁之後和異常對上了,她該把戰場設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