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隻是一個代号,但感情不是。
看着降谷零此刻的眼神,萬千語忽然就理解為什麼很多乙遊玩家會糾結男主喜歡的人究竟是誰。
是主控?還是在屏幕外操控主控做出選擇的自己?
松下守紗是松下守紗,是蘇珈随口幫她取的遊戲ID。盡管萬千語現在已經習慣了這個有些奇葩的新名字,可有時候還是會反應不過來。
可“萬千語”不同,這是她用了二十三年的名字。
直至此時,看着降谷零的眼睛,萬千語終于有了實感——此時此刻,降谷零眼裡的人是她。
“可以啊。”萬千語聽見自己回答道。
降谷零聞言眼睛一亮,眼中帶上了不加掩飾的欣喜。可是下一秒,他慢慢揚起的嘴角就頓住了。
因為萬千語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零。”萬千語觀察着降谷零的表情,“既然諸伏君叫你‘Zero’,那我叫你‘零’可以嗎?”
降谷零并沒有立刻給出回答,他隻是靜靜地看着萬千語,連眼中的笑意都凝固了。
見他是這個反應,萬千語嘴一撇,有些不爽地說道:“不可以嗎?那就算了,你也别叫我本名了,要不我覺得不公平……”
“不!”聽到萬千語的話,降谷零急了,連忙為自己辯解:“可以!你可以叫我零!”
“那你剛才為什麼擺出那種表情?”
“因為……”降谷零的聲音忽然沉了一下,“已經很久沒有人那麼叫過我了。”
在日本,隻有很親密的關系才會互稱名字。可除了Hiro,降谷零沒有其他朋友。
“你願意那麼叫我,我很開心。”降谷零看着萬千語一字一句地說道。認識了這麼久,可這是萬千語第一次在降谷零眼中看到這個程度的興奮。
好像一隻曆經千辛萬苦終于找到夥伴的小狼崽子。
萬千語這樣想着,眼前的降谷零逐漸變成一隻風塵仆仆的小黑狼。
而“小黑狼”也歪頭看着她,忽然開口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麼不繼續打排球了呢?”降谷零頓了一下,等再次開口時已經帶上了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缱绻:“千語。”
萬千語聞言低頭看向自己的腿,“我之前膝蓋受過傷。”
“現在呢?恢複好了嗎?”
“現在?”萬千語将手掌蓋在膝蓋上,隔着一層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掌心的熱度。這具身體才十五歲,這個時候的她還沒有受傷。“應該已經沒有問題了。”
降谷零追問:“那為什麼不繼續了?”
“因為之前一起打球的夥伴都不打了。”
“之前的夥伴?是你在C國時的夥伴嗎?”見萬千語點頭,降谷零便提議道:“那你可以加入咱們學校的排球部。”
這是一個很合理的提議,可萬千語沉默片刻,最終還是輕聲拒絕道:“還是算了吧。我好不容易才戒掉球瘾,要是再養成這個習慣,以後沒人和我打球怎麼辦?現在是爽了,等我回去之後就難熬了。”
萬千語說完便自嘲一樣地笑了,表情看起來有些疲憊。
“回去?”降谷零敏銳地在這一長串話中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他心裡一緊,有些緊張地問道:“千語你以後還會回C國嗎?”
降谷零這話帶了些試探,他盯着萬千語的臉,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女孩的回答。盡管認識時間不長,但他早已對萬千語的愛國情懷有了深刻的了解。
拜托了,請不要讓他聽到那個回答……
“會。”
萬千語并不知道降谷零内心正在祈禱,隻用了一個字就幹脆利落地宣告了結果。
“雖然現在的我對它還有很多不滿,但是在我心裡那永遠都是我的祖國,我的故鄉,這一點哪怕入籍也不會改變。我現在還年輕,以後會留在日本打拼。但是等年紀大了之後,我應該會早早退休回C國養老。”
聽了萬千語的回答,降谷零心裡悶悶的。這不是他想聽到的答案。他能理解萬千語的選擇,可心裡還是有點難受。
說完這番話,萬千語像是忽然想明白什麼道理似的,悠哉悠哉地賞月喝酒。降谷零則悄悄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等心情平複後才問道:“那等我退休後可以去C國找你嗎?”
“啊?”萬千語有些小小的驚訝,轉頭再次看向他。
見她轉過頭來,降谷零綻開一個微笑,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道:“聽說C國的景色很美,你能帶着我一起旅行嗎?”
說完降谷零便拿起那瓶被冷落的酸酒喝了起來。裡面的酒液依舊難喝,可現在的他心情酸澀,又在緊張地等待着萬千語的回答。
這瓶酒似乎沒有那麼難以下咽了。
雖然降谷零表現得有些随意,讓他剛剛的問題聽起來像是酒桌上的戲言,可萬千語并沒有急着回答。她回想着降谷零剛才的表情,總感覺這個問題并不像聽起來那麼簡單,裡面似乎帶了些别的意思。
降谷零想要來找她,還問她可不可以,問完又不敢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