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了饒有興趣地歪了歪頭,難得露出些世俗化的興趣:“先動心?林隊長,那你完蛋了。”
“……滾,你他媽就不能盼我點兒好嗎!”
林叢順口罵他一句,緩緩站起身來。
王了正預備要跟着慢悠悠地站起來,忽然,聽他又輕聲補了一句:“算了,無所謂,反正本來也沒想過要成,完不了的。”
他偏了偏頭,順帶一挑眉,覺得這話倒是有點意思。
不過工作時間,還是該以工作為先。
“林隊,邢銳和方峻茂一定認識,大可以去查。對應時間内,邢銳也一定在Hidedusk。讓我猜猜他會怎麼為自己開脫——嗯,一定會扯到生活用品上。”
林叢看看他,問:“怎麼說?”
王了笑着搖搖頭,伸個懶腰、從他身邊過去,道:“直覺。況且,你們之前不是猜過,陸追和邢銳之間暫時無法順暢聯系嗎?這就說明,他們一定需要一個中間人來進行聯絡——不用想也知道,元蕖和方峻茂之間猜一個的話,我一定會猜方峻茂。”
中間人……
倒不如去問問本人。
林叢垂首,摘下手套,又拿出手機。在通訊錄中滑動一陣,很快選中一個真正的目标。
片刻,撥通電話。
“喂,元總,現在有時間聊一聊嗎?”
王了還算有些責任心,在返回警局的車上,他将自己方才的猜想轉告給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一左一右的穆百之和元呈,并貼心地補上一句:“就目前的形式來說,比起邢銳,方峻茂的性價比更高一些。”
穆百之蹙着眉頭聽他說完,這才疑道:“按照你的推論,那對上一個受害者痛下殺手的,并不是陸追,而是邢銳——那為什麼要先查方峻茂?”
“因為隻有上一個受害者出自邢銳之手,但除了那一個,剩下的五個——差點忘了,現在是六個了——都和方峻茂脫不了幹系。”
王了靠在車座背上,滿車都是太陽香氣,他眨了眨眼,困意又湧上腦海。
偏偏元呈不安靜,還在追問:“為什麼這麼說?”
他揉揉眼,耐心道:“你忘了?前幾個人和這個人所對應的作案時間和邢銳對不上,隻有上一名受害人死亡時,邢銳缺乏根本性的不在場證明。”
元呈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又接着問:“可為什麼因此,嫌疑就會轉移到方峻茂身上呢?”
穆百之鄙夷地掃他一眼,撇撇嘴,說:“——怎麼聽的啊,剛不是說了嗎,方峻茂的嫌疑主要來源于他和陸追的關系,而我們現在的主要嫌疑人就是陸追和邢銳。如果不是邢銳,那就是陸追,方峻茂也一定與之有關。”
王了點點頭,睡意愈發沉重,連上下眼皮都開始打架。
好困,這些人怎麼這麼有精神。年輕就是好啊。
最有精神的那個偏偏最不饒人,還追着他問:“王了老師,林隊呢?”
——林隊,林隊,天天就知道叫你那林隊,我哪兒知道你們家林隊上哪去了,那麼關心你自己怎麼不去打電話問呢,就逮着我一個人叫,合着我好欺負是嗎!
王了心中飛過一連串不耐煩的哀嚎,但,睜開眼,看到元呈興緻沖沖又幹幹淨淨的雙眼,想起林叢不久前那聲苦笑,他還是認命地長歎一口氣,把滿肚子的怨言咽下去,說:“不知道,多半去找你哥了。”
說完,終于結結實實地墜入夢鄉。
元呈剩下的一連串問題被硬生生卡住,怔了兩秒,沒辦法,隻好轉而看向穆百之,小聲叫她:“姐……”
穆百之早料到他要有這話,馬上舉手制止他,先下手為強,說:“呈子啊,交給你個任務:回去整理完資料,利用一下你的身份,去查方峻茂。”
元呈愣住,遲疑地指指自己,問:“啊,我?我……”
前腳剛說方峻茂很有問題,後腳就把這最艱巨的任務丢到自己一個實習期還沒過的新人頭上,元呈總覺得這有點欺負人的嫌疑。
但穆百之立刻斬釘截鐵地打斷他:“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市區,某别墅。
車子停穩,臨下車,林叢在導航軟件上又翻了一陣,猛然發現:
這裡距離方峻茂家,充其量不過幾公裡。
騎車用不了多久,對兩個職業自由、正在熱戀的人來說,算是很近的距離。方峻茂那套房子的調查結果顯示,購房時間是去年,沒準兒,就是元蕖的手筆。
敲門、開門,迎出來的人頂着兩個碩大的眼袋,精神面貌十足萎靡,看上去并不比幾個小時前剛剛見過的方峻茂更整齊,倒更顯得狼狽。
林叢自知突兀,略一欠身,寒暄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休息了。”
元蕖沒說話,隻迎他進來,就這麼狼狽地在客廳中坐下,黑眼圈和泛青的胡茬彼此襯出一絲滄桑。
喝了兩口水,好不容易開口,聲音啞得可以:
“不好意思啊,我剛醒,睡了還沒幾個小時,淩晨才從店裡回來。你呢,沒猜錯的話,是從峻茂那兒來的吧?”
林叢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去過了,不過……臨時出了點别的事,又耽擱了一陣——倒是你啊,元蕖,你現在這狀态真的OK嗎,要不,我下午再來?”
他還是不能釋懷。
元蕖笑笑,唇角浮現一抹苦笑:“無所謂,都一樣。林叢,你是來問峻茂的事兒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