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過來的!”害怕被父母察覺,他的聲音很小,但也難掩驚怒,“誰叫你躺到我的床上來的!喂,給我起來!”
衛玮睡眼惺忪,很不耐煩地給了他一個白眼,但也還是配合着壓低了聲音:“不然呢?你們日本的平假名都七扭八歪的,我就是想留在東京收集情報也看不懂啊。”
“再說了,我沒有證件沒有錢,飯都隻能從便利店偷東西解決,萬一被熱心群衆報警就麻煩了!所以啊,我隻好一路走過來找你了呢,我親愛的男朋友。”
花京院有點不可置信:“走過來?你從東京走來杜王町的?”
“也沒有完全走。我在公園過夜的一個晚上,有個陌生男人忽然給了我很多錢,我就用那筆錢買了車票,好歹是少走了一大段。”
即使肉芽讓她看起來冷漠無情,說這話時,她的眼中卻也露出了幾分清澈的愚蠢。
“後來我發現,隻要晚上在公園呆着,就會有男人來給我錢,真是神奇啊。”
花京院無奈扶額:“他們那是把你當成離家出走的女孩了吧。”
“哦,難怪給了我路費,日本男人還怪好的嘞。”
“他們不是那個意思。。。算了,懶得和你解釋。所以你為什麼會睡在我床上。”
“因為床舒服。”
“所以為什麼是我的床上!”
衛玮對面紅耳赤的花京院視而不見,她打了個哈欠,很不耐煩地嗆聲:“行,不躺你這,我一會就躺到你爸媽中間去。”
“真是服了你了!”花京院咬牙切齒,欲蓋彌彰地扯過枕頭擋在腰間,“你這個毫無羞恥心的女人!”
“哦~那你還真是個很有羞恥心的男人呢。”
在衛玮陰陽怪氣的語氣和玩味的眼神下,花京院惱怒地離開了屬于他的床,抱着校服打算去衛生間更衣。而就在衛玮打起哈欠,馬上就又要睡着的時候,房門外卻傳來了花京院母親關切的聲音:
“典明,你起床了嗎?有給你的信哦。”
花京院和衛玮不約而同地一個激靈。
兩個未成年殺手凝重地對視,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相同的恐懼——
——那是超越了dio的肉芽,名為東亞母親的,深入靈魂的,愛的烙印。
在兩人一段上蹿下跳又寂靜無聲地大動作後,花京院的母親打開了房門。
映入眼簾的,是她卧坐在床上的兒子一臉正色地翻着手中的英文單詞卡。他恰到好處地被她推門而入的聲響一驚,擡起的臉上露出了三分愣神,三分驚吓,還有四分學習時全神貫注的餘韻:
“媽,你吓我一跳。”
“哎呀,是媽媽不好,打擾到你學習了。”還有什麼能比一個早上起床就自覺背單詞的孩子更能讓母親感到驕傲的呢?花京院的母親喜笑顔開,把信放在書桌上後就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完全沒有發現兒子雙膝頂起的被子下藏着的秘密。
幾分鐘過去,确保花母不會再殺個回馬槍後,藍發的秘密把悶得通紅的臉伸出了被子,大呼了一口氣。
她擡起頭,一把将花京院擋在臉前的單詞本砸到床上。
“喂,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她面色不虞,“我隻是在普通地呼吸而已,你卻好幾次都差點碰到我的鼻子,真是有夠變态的。”
花京院徹底破罐破摔:“你再敢亂說一句話,我就用「綠色法皇」操控你的身體,把你變成我的xxx。”
xxx是個衛玮從沒聽過的詞,但看他詭異的的神色,她就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于是,一記重拳打斷了花京院害怕引來家人的顧慮,也打散了一個沒來得及成型的「綠寶石水花」。不知多久後,花京院的腦内像老電視一樣冒起了眩暈的雪花,一陣陣漸強的鈍痛就像是修理機器的神秘巴掌,讓他強制開了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沿的衛玮神色冰冷地收回了摁他人中的手:
“冷靜下來了嗎?”
“你這人真是奇怪。”花京院扶額,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口口聲聲說不能奪人性命,下起手來卻毫不顧忌。”
“話還挺多,看來沒事。你要去上學嗎?”
“不,我之前氣糊塗了,仔細一想,今天明明是周末,根本就不用去上學。”他撇了一眼書桌上的時鐘,“你看,現在都快到中午了。”
随後,他們相對無言。
還是衛玮先開了口:
“我在外流浪的時候,你卻睡在這麼好的房間裡,真是讓人不爽啊。”
“你之後打算怎麼辦?”花京院接過話頭,心中暗暗慶幸衛玮沒有再提之前的事,“一直住在我這裡?”
“不然呢?”衛玮瞥了他一眼,“你就算給我錢,我沒證件也住不了旅館啊。”
“明明是替身使者,你卻莫名其妙地守規矩。”
“彼此彼此吧,你學生的樣子也很莫名其妙啊。”
互相挖苦幾句,氣氛終于不再劍拔弩張,兩人開始對之後的“同居生活”約法三章。在他們讨論着每天應該吃多少飯時,花京院随手拿起了母親之前送進來的信件,一看到信封上的圖案,他就止住了話頭,查看起了裡面的内容。
“看來,我們不用争論了。”花京院放下了手裡的轉學通知書,“今天就出發去東京吧。”
“什麼?我才剛到,好歹讓我休息一天吧。”
“那就明天清早吧。”
“好吧,那晚飯我要吃三碗。”
“最多一碗,不夠就給我去吃泡面。”
“啧,飯都唔畀食飽,真系cheap哦。” (飯都不給吃飽,真是cheap哦)
“别以為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歸功于花京院平日就很少出門,衛玮成功地在他的房間裡藏了一天。第二天淩晨,太陽還未升起時,兩人就順着窗口的大樹溜到了地面。
“不和你爸媽告個别嗎?”冷風吹醒了昏昏欲睡的衛玮,她看着身邊的花京院,難免回憶起了自己離家的時候,“你連信都沒留,他們一定會擔心的。”
“不用節外生枝。”花京院披上了一條白色的圍巾,“有我的替身能力,早上就能殺死承太郎,我們今晚就能回家。”
僅僅共度了一天,他卻沒有察覺,自己話中回家的主語變成了“我們”。
“你說的對。”衛玮點了點頭,“但我們不是要殺死他,隻要把他打成無法阻止dio大人的重傷就行。”
“真是麻煩,你就連dio大人的敵人都無法下殺手嗎?”花京院皺起了眉,“哼,算了,就算隻有我的「綠色法皇」,也足以殺死承太郎了。衛玮,你勉強算是醫生吧,「王道」裡有毒藥嗎?”
衛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即使是為了dio大人,奪走别人的性命也是不可原諒的惡行。”
随後,她就擺出了高傲的樣子,一言不發地将花京院當成自己的開路導遊,跟着他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太陽逐漸升起,溫暖的陽光和花京院之前的話讓衛玮開始了思考。
她确實算是半個醫生,她還記得自己在家苦修醫術的幾年,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自己不止學了醫術,好像還應該花了幾年時光學了些别的東西。
還有,自己究竟是為什麼才離家踏上旅途,不惜偷渡也要前去埃及的?
想不起來啊。。。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那既然如此,索性就不想了吧。
反正,在完成dio大人的任務後,她就能回家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