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航空上,兩位訓練有素的空姐幫着一位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拿下了他的行李箱。箱子入手的一刹那,饒是經驗充足的空姐都不由得一驚。這個箱子的重量實在是太離譜了,她們很難想象這位高中生是如何把那個箱子舉到貨架上的。随着箱子“碰”地一聲落地,那位高中生微微皺起了眉頭,對行李被摔到地上有些不滿。幫助他的一位空姐揉着酸痛的手腕,委婉地為自己和同事辯駁了一句:
“先生,這麼重的行李箱,下次還是要托運一下。。。”
那位高中生聞言擡起了頭,這時,空姐才注意到,他醒目又柔順的紅色劉海下面,有一張更加吸引人眼球的臉,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膚色白暫均勻,也隻有這樣的一張臉,才能撐起他那個有些奇怪的長卷劉海。隻可惜,這樣一張俊美的臉上,卻露出了無比陰暗的神情,那雙美麗的紫色眼眸正冷冷地注視着她:
“我知道了。”
這隻是很普通的一個回應,但兩位空姐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戰,連忙退到了過道外。看着男高中生的背影消失在機艙内,她們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聊着天開始了對飛機的打掃和整理:
“那個男生好帥啊,坐的還是頭等艙,但是那種氣質。。。”
“我懂我懂,明明隻是個高中的男孩,但那神情簡直就像是殺手一樣,真是讓人害怕。。。”
機艙外,推着行李的花京院典明徑直走進了空閑的殘疾人廁所。鎖上門後,他放平了箱子,拉開了拉鍊。箱子裡面赫然裝着一個藍發的少女,她顯然是在箱子裡呆了很久了,活絡了好一會,才在男生戲谑地眼神中從箱子裡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才在箱子裡呆了15個小時就站都站不起來了?真是好可憐啊。”
“呵,要不我們換一換,以我的力氣,至少不會把你摔到地上。”
“要是你能拿出一本買得了飛機票的證件,就不會用這種方式來到日本了。衛玮,你給我記住,要不是有我,你恐怕得在埃及等着dio大人的敵人們自己送上門去給你殺呢。”
兩人還在拌嘴,女孩還在恢複,廁所的門卻突然被猛烈地敲響,随之傳來的還有一個典型昭和硬漢的怒吼:“喂!有沒有公德心,你既然沒有殘疾,為什麼要占據殘疾人的空間!給我滾出來好好排隊!”
聞言,少女挑眉看向一邊的少年,很顯然,她完全聽不懂日語,眼前的情況隻能由這位日本高中生來解決。花京院黑着臉,綠色的替身在他身後顯現:
“煩死了,用「法皇」直接殺了他好了。”
“哦,如果你能在他死了之後迅速地全身而退的話,請随意。”
衛玮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但花京院知道,如果他真的殺了門外那個人,下一個要對付的,不是門口排隊的人群,不是警察,而會是眼前的衛玮。之前在開羅,他對一個扒手起了殺心,用「法皇」控制那人還回錢包後,他本來還想做點什麼,衛玮卻微笑着将不斷變重的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很不滿衛玮的這種婦人之仁,但就像那時一樣,他也确實不想節外生枝。歎了口氣,花京院理好了行李箱,讓腿還麻着的衛玮坐了上去後,冷不丁地開了門。門口的男人摔了一個趔趄,揪着他的領子就要大吼,眼看唾沫星子就要噴到他的臉上,花京院面露嫌惡地說了幾句日語,指了指身後坐在箱子上的衛玮後,那壯漢就洩了氣,有些頹喪地讪讪離開,而花京院也推着坐在箱子上的衛玮走出了廁所。
“他是在罵你用了殘疾廁所嗎?”衛玮通過日語的片假名猜出了一些内容,轉頭問花京院,“你和他說了什麼?”
“說我可憐的殘疾女友需要我來照顧。”
衛玮翻了個白眼:“花京院典明,你真惡心。”
“想在日本完成dio大人的任務就必須要會日語,所以你這個偷渡客最好對我更尊敬一點。”他表面對衛玮不加掩飾的嫌棄熟視無睹,手肘卻使勁地壓起了她的腦袋。
行李提拿處,衛玮獨自一人等待着托運的鐵球。花京院并不想等她,他家在一個叫做杜王町的小鎮上,離東京有些遠,要是錯過了大巴會很麻煩。他打算先和父母一起回去,然後再和衛玮到承太郎的學校門口彙合,一起收集情報後執行暗殺計劃。
衛玮有些疑惑:“你回家的這段時間要幹什麼?為什麼不直接去完成dio大人的任務?”
“我要辦轉學手續,轉到承太郎所在的學校。”
“啊?”
“這是必須要辦的,”看着衛玮費解的表情,花京院面無表情地撣了撣校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
衛玮對此沒有繼續吐槽下去,因為裝着她鐵球的行李箱正好出現在了傳送帶上。等她拿好行李,花京院就已經和父母坐上了開往杜王町的大巴。大巴絕塵而去,花京院透過車窗撇了眼拉着箱子站在原地的衛玮,帶着甩掉累贅的快意和微妙的擔心放下了車窗窗簾:
“她可是替身使者,不可能有事的。”
他閉目養神,皺着眉頭在若有似無的雨聲中睡着了。
接下來的幾天風平浪靜。杜王町高中已經開學,花京院向來在學校獨來獨往,知道自己轉學在即,就更加不屑于和身為普通人的同學們社交。轉眼幾周過去,轉學的手續已經辦得差不多了,離暗殺的日子越近,花京院就愈發懶得理會身邊那群沒有替身的同學,也愈發頻繁地想到同為替身使者的衛玮。然而,到現在為止,他沒有聽到一絲關于她的消息,那個站在車站的身影已經被時間模糊了一些,記憶中的她從一開始的面無表情變得落寞無助起來,讓花京院的心中湧起的複雜到讓他煩躁的情緒。
今晚自然也不例外,看到母親認真地收起他小時候做的項鍊時,幾縷光線正好穿過了上面那些常人見不到的綠寶石。光斑灑在地上,像極了一地細碎的七彩魚鱗,即便用水管沖刷,也總有一兩片粘在了什麼地方,稍微換個角度,就又能看到亮得晃眼的幾片。
簡直就像他腦海裡陰魂不散的衛玮一樣。
他捏了捏眉心,試圖緩解腦中的脹痛。
沒錯,自己會想到衛玮,不過是不想讓dio大人的任務出纰漏罷了。那女人雖然力量強大,卻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心慈手軟,搞不好會攔着他下死手呢。她說的“把人打進醫院”可不比直接殺死人要高明多少,反而還會增加未來的變數,為了dio大人,怎麼也要殺死承太郎他們才行。。。
為了像收起項鍊一樣把衛玮關進抽屜,花京院的思維自欺欺人地活躍發散起來,即便躺在熟悉的床上,也過了好一會才進入了夢鄉。
雨點打在了屋頂上,黑夜中,一個身影伴随着若有似無的雨聲,停在了花京院宅的門口。
此刻,睡夢中的花京院毫無覺察。雖然身負dio大人的暗殺任務,他此刻也不過是一個睡在家中的高中生罷了,自然不會像電影裡的殺手那樣給自己的家施加重重機關,也自然不知道。。。
。。。自己房間窗外的樹上,一雙玉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在夢中蹙眉的他。
之所以在睡夢中露出這樣的表情,是因為這個夢對花京院而言,實在是太ooc了。
夢裡,花京院回到了機場,看到了站在機場門口,被雨淋得渾身濕哒哒的衛玮。而那個冷漠,擺臭臉,絲毫不感激他付出的衛玮,此刻卻像極了一隻可憐兮兮的犬科幼崽,在擡頭看到他時,她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随後,她扔下了手邊的行李,歡呼着撲進了他的懷裡:
“花京院!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
花京院想扭頭躲開她,卻已經被冰冷的少女抱得緊緊的,她整個身體毫不避諱地貼了上來,好像就要鑽進他的外套取暖。這是花京院第一次感覺到同齡女生身體的觸感,即便知道這是夢,也尴尬到手足無措,更别提那人還是認識了沒多久的衛玮。
就在他終于下定決心要擡手狠狠推開她時,衛玮擡起了頭,淚眼汪汪地看向了他。
他從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于是默默把手放下了。
估計是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很難被他拒絕,衛玮得寸進尺地把頭枕在了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而事實也确實如此,即便雨水已經順着她的發梢滴進他的衣領,花京院也依舊沒有移動半分。
“我沒有證件,沒有錢,還聽不懂日語。。。”
衛玮的呼吸親掃過花京院的耳垂,或許是察覺到了他的不自然,她擡起頭看他,表情愈發楚楚可憐:
“不要抛下我好不好,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花京院一絲不苟的校服已經被衛玮的擁抱徹底弄濕了,她的體溫透過了幾層衣服,濕熱濕熱地粘在了他身上。她一手抱着他,另一隻手撫着他的手臂往下,勾住了他的手,輕輕晃了晃:
“求求你了,典。。。明。。。”
完了!完了!!完全不受控制了!!!
為什麼對象偏偏是衛玮這個冷漠,擺臭臉,絲毫不感激他付出的讨厭同夥啊!!!
花京院僵在原地,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一定滿臉通紅。
——但是,這是在夢裡吧。。。
既然是在自己的夢裡,不管做什麼,都絕對不會被本人知道的吧!
想到此處,花京院試探性地擡起手,摸了摸衛玮濕漉漉的腦袋。見夢裡的她毫不抵觸,他修長的手指劃下發絲,狠狠捏了捏她的臉。
軟的。
要是在現實,衛玮早就黑着臉一拳打上來了,可夢中的她隻是可憐兮兮地歪了歪頭,頂着臉上兩個紅紅的指印,含着眼淚對他撒嬌:“嗚。。。典明,我做錯什麼了嗎?”
花京院校服高領下的喉結動了動。
他感覺自己的某個開關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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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花京院看着自己懷裡緊緊抱着的衛玮本人,不易察覺地默默死了一下。
剛剛還在熟睡的衛玮被他的動作吵醒,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
“早。”
她說完這個字後,就又閉上了眼睛。眼看她馬上就又要熟睡,花京院終于從窘迫中反應了過來,拍被而起後一把捏住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