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放慢腳步觀望着,不知該信誰的,也沒人上前阻止。
這似曾相識的一幕,深深刺痛了舒晴的眼。
“安安,停車!”舒晴說着,“咔哒”一聲解開安全帶。
陸安安唰地停下車,車還沒停穩,舒晴就拉開車門,朝那邊沖過去。
“你們放開她!”
舒晴上前想拉住那個小女孩,卻被中年男人拍掉手,“我們教訓女兒,你别多管閑事!”
一口帶着鄉音的普通話,晦澀又難聽,但舒晴聽着格外熟悉。
她壓下因這鄉音升起的恐懼,顫抖着聲音道:“我是她姐姐,你們再碰她試試!”
那中年夫婦一聽,眼裡驚慌一閃而過,男人咽了咽口水,梗着脖子大聲說:“你放屁!她明明是我女兒,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打你!”
“你問我妹妹,我是不是她姐姐!”
不待詢問,小女孩就哭喊道:“她是我姐姐,她是我姐姐,你們快放開我,我不認識你們!”
她拼命掙紮,想去到舒晴身邊。
男人還是不肯放手,死死鉗着她細瘦的手臂不讓她走。
女孩哭得聲嘶力竭,舒晴抖着手掏出手機要報警,男人見狀慌得想打掉她手機,舒晴險險避開,幾個一直圍觀的路人紛紛圍過來,對男人怒目而視。
“你是不是人|販|子,人家要報警你心虛什麼。”
“該死的人|販|子,快放開那個女孩。”
舒晴在這個間隙飛快撥通報警電話,言簡意赅地說明情況。
中年夫妻見大勢已去,一把撒開小女孩的手,不顧人群的阻攔着急忙慌地坐上面包車揚長而去。
舒晴一把抱住驚魂未定的小女孩,不斷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姐姐已經報警,你已經安全了。”
小女孩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環抱她的腰,身體哭得一顫一顫的,溫熱的眼淚漸漸浸濕她胸前的衣服,燙得她心間發疼。
舒晴喉頭梗塞,也緊緊回抱她,像是要把滿滿的安全感傳遞給她。
她很慶幸自己碰到了,并且能出手相助,避免她淪落到一個悲苦凄慘的境遇。
想當年她被拐的時候還沒她大,父母暑假帶她去川西玩,她因為貪玩和父母走散了,路上遇到一個沿街乞讨的殘疾大娘,她心生可憐,便掏出身上所有的零錢給她。
大娘見她獨自一人便說這一帶她很熟,可以幫她找父母,她也同意了,沒想到大娘帶她越走越偏僻,她察覺不對想跑,大娘卻死死鉗住她手腕,強行将她拉上路邊停放的面包車,周圍人視而不見,幾經周折後她被人拐到了雲南的大山深處,給一個比自己還小兩歲的男孩當童養媳,在地獄一般的家庭裡待了近十年,成為這輩子都揮之不去的陰霾......
如今想來,依舊令舒晴心生憤恨,對于懷中差點被拐走的小女孩更是無比憐惜。
十幾分鐘後警察來了,那對中年夫婦早已不知所蹤,好在陸安安先前用手機拍下了他們的臉和車牌号,去派出所做完筆錄已經将近十點。
離開前小女孩的父母千恩萬謝,還想給她跪下磕頭,吓得舒晴連忙扶起他們,然後認真囑咐道:“感謝的話就不必了,以後要保護好她,她還那麼小,正是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一定要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照看。”
小女孩的父母連連點頭,舒晴在小女孩感激又不舍的目光中揮手離去。
舒晴帶着滿身疲憊和陸安安回到民宿。
秦兆在涼亭中獨坐,檐下燈籠燈火璀璨,卻照不亮他幽黑深沉的眸子。
聽到腳步聲,他倏地看向舒晴,敏銳察覺她情緒不太對勁,于是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怎麼那麼晚才回來,遇到什麼事了?”
“沒什麼,就是買東西了。”舒晴揚了揚手中的購物袋,沒和他解釋那麼多,徑直往後院走去。
秦兆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越發幽深。
許是今晚發生的事情,勾起了她深埋已久的回憶,舒晴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即便勉強入睡卻陷在過去的夢魇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