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終是歎了口氣離開了。
——
鄭頌宜再次醒來,天色已暗,但陸淮習還在旁邊。
他手中正翻閱着書籍,書卷很眼熟,是前世他愛看的一本兵書。
“好些了嗎?”
陸淮習見她醒了,放下手中的書問道。
鄭頌宜看着躍動的燭火,揉揉眼睛道:“好多了,将軍。”
陸淮習點點頭,溫言道:“一會喝了藥,再繼續睡。”
“好,”鄭頌宜看着陸淮習,他面容有些憔悴,自己昏迷這三日半他定是沒怎麼睡。
她想起前世,有次發熱得厲害,也是昏睡了兩天兩夜,是他,寸步不離的照料。
“将軍,你快去休息吧。”
“等你喝完藥。”
鄭頌宜知道勸不動他,便點點頭。
屋内安靜下來,爐中燃着的炭火發出細微的聲響。
屋外的風呼呼作響,裹挾着雪飛揚,撞在房屋牆壁邊上。
“下雪了?”鄭頌宜辨認着這些聲音,錯愕道。
“恩。”
“真快阿。”鄭頌宜自言自語般喃道。
鄭頌宜記得,前世的雪也是提早了很多,從第一場雪之後,生活開始動蕩,充滿騙局和危險。
“鄭頌宜。”
陸淮習突然喚了她的全名。
“阿?”
“和我成婚。”
陸淮習的直接,讓鄭頌宜有些慌亂。
“将軍,你…你也發熱了?”鄭頌宜懷疑他是不是勞累過度,昏了頭腦。
“我沒有,”陸淮習的目光灼灼,語氣依舊堅定,“我說,和我成婚。”
“怎麼…怎麼突然說這個。”鄭頌宜想逃避這個話題。
陸淮習的目光入絲纏綿,但鄭頌宜撇開了眼,所以沒有看見他眼底的理智。
難道她不想嗎?
陸淮習看着鄭頌宜,她的計劃裡,不是要與自己成婚嗎。
前世,是十二月十七求親的。
陸淮習一直記得。
因為皇上壽宴過後沒多久,陸淮習進宮面聖時巧遇了慶妃娘娘的侄女。
慶妃因此向皇上提議了結親之事,也是那時,鄭頌宜開始吃醋了,兩人的心也更加貼近。
這一世,是他說早了,整整提前了一月有餘。
不過,這一世不按前世路數發生的事情多了許多,比如,刺殺鄭頌宜。
從數月前便顯露,想殺她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是,從她剛重生,便有人想殺她。
現今,鄭頌宜隻是個小小婢女,任何人都可以淩駕在她之上。
想要殺死她,更是輕而易舉。
所以,必須要給她一個身份,讓别人輕易動不了她。
那便是——将軍夫人。
“我想要你正大光明的站在我身邊,我想,保護好你。”
陸淮習喉結滾動,眉目含情。
這些話直直落到心底,鄭頌宜心念微動。
許是大病初愈,鄭頌宜的情緒尚有些脆弱,她心底的愧疚瘋狂生長。
她不想再騙陸淮習,不想再欺騙他的真心。
“将軍,”鄭頌宜皺着眉頭,突破着心中的枷鎖、求生的本能,“你會死的。”
“和我在一起,你會受傷,會被利用,最後……會死去。”
這些話如同刀片,刺痛着着鄭頌宜的心。
鄭頌宜雙眼通紅,壓抑已久的心緒被剖析出來,一覽無餘。
思緒萬千,自然是沉重萬分。
陸淮習沒有想過,這些話會從她的口中說出,此刻她痛苦的神色,讓陸淮習錯愕、心疼。
原來,長久以來,她為此而壓抑。
“我知道。”陸淮習實話實說。
鄭頌宜愣住了,他竟然知道?
很快她反應過來。
也是,他怎麼會不知道。
上次在酒樓中便是,有重生者要告訴陸淮習真相,恐怕…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更多人想要告訴他真相。
所以,他知道這一切,不過是遲早的事。
“你何時知道的?”鄭頌宜繼續問道,本以為會不安,但心中反倒多了份坦然。
“…很早就知道了。”陸淮習笑了笑。
“那你…還一直留我在身邊,難道不怕嗎?”鄭頌宜看着他的眼睛問道。
“不怕。”陸淮習目光堅定。“我的心意,前世今生始終如一。”
真是傻。
自己和他都是。
“但是我怕。”鄭頌宜不敢看他。
“我可以等。”
“等?”
“對,”陸淮習繼續道,“直到你不怕。”
他的語氣似哀求,令鄭頌宜又心痛又動容。
“請将軍,不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