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辰王好奇,“什麼樣的女子?”
陸淮習回憶着,“身形清瘦,個子高,看着冷冷的,武功還不錯,手腕上有道疤。”
“是掬香。”宇辰王了然道,“鄭頌宜前世救下的一個女子,賜名掬香,留在了身邊。”
“前世掬香為了救她,也落入了蕭暮的手裡,後來竟逃了出去,這個女子,不容小觑。”
陸淮習點點頭,又道,“聽聞你近日常去國公府,那邊是不是有什麼狀況?”
他問的突然,宇辰王一怔,随即恢複常态,“無事,隻是去見位故人。“
故人?
陸淮習看了眼宇辰王。
這位十三舅盡管從輩份來算,與母親同輩,但是在歲數上,他才二十,同自己隻差了一歲。
在他的印象裡,宇辰王似乎沒有走的特别近的人,前世與許國公關系也隻算得上普通、尋常。
不過,陸淮習感覺宇辰王并沒有要繼續說的打算。
便點頭,換了個話題,“我母親也重生了。”
宇辰王有些驚訝,“那她知道你……”
陸淮習搖頭,有些歉意的笑,“我不想她擔憂,所以沒聲張,也沒有表露。”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陸淮習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如果母親得知自己重生了,必然會竭力阻止他和鄭頌宜。
而不像現在,願意給陸淮習一次去愛、去受傷,不留遺憾的的機會。
宇辰王想起前世,長公主在陸淮習死後,悲痛欲絕,不出一個月也離世了。
“前幾日王去見她,竟沒有覺察出來。”宇辰王思索道。
陸淮習笑了笑,“她來了我府裡,找了鄭頌宜。”
“那長公主肯留她在你府裡?”宇辰王不明白長公主是怎麼想的。
陸淮習想起那日,鄭頌宜和長公主的背影,“鄭頌宜說服了她。”
這讓宇辰王十分意外,“看來,這一次或許比前世要精彩。”
宇辰王記得最快的波折,便是辛河之戰。
西猶的一支部落,一直心有不甘,會在來年四月來犯邊境,争奪城池。
前世,陸淮習前往西邊出戰,一舉奪回失地。
但是在戰事的後半程,他忽然調兵前往北部的涼序台,導緻腹背受敵,傷亡慘遭,還折損了力将徐珲。
“前世,為何要調兵涼序台?”宇辰王問出心中疑惑。
陸淮習垂目,前世利箭挾着小包裹,送來鄭頌宜的簪子和一縷頭發,字條寫着‘欲救陸夫人,前往涼序台’。
即便她算計了自己,陸淮習仍不想她為衆矢之的。
“……誤判了形勢,這次不會了。”
宇辰王囑咐道,“此次多加留心,小心行事。”
“是。”
二人走着,鼎沸的人聲逐漸清晰,沿着小徑回到了宴席所在的殿前。
陸淮習瞧見鄭頌宜已立在自己坐席的側後方,同其他侍從們一樣,規矩而靜默。
她的小臉總是皺着,笑容比前世少了許多。
還多了些,負重感。
是愧疚嗎?
她還是不敢與自己對視。
紛雜的宴席裡,陸淮習從後方繞道入座,經過鄭頌宜時,看見她後頸泛紅。
心下一驚。
怎麼回事?
陸淮習看了眼鄭頌宜,思索着。
此時,她應該與三皇子交談過了。
那麼,必然是他。
陸淮習下意識的看向三皇子,他正與太子交談,笑得人畜無害。
陸淮習暗暗握緊雙拳。
——
散宴後,陸将軍府的馬車緩慢行駛着。
鄭頌宜跟在馬車側面走着。
馬車駛離皇宮一段路程後,忽然停下。
陸淮習撩開窗簾,對鄭頌宜道,“上馬車。”
為了不讓鄭頌宜拒絕,陸淮習繼續道,“我有話想問你,上來說。”
鄭頌宜看着他,點點頭。
就着馬夫放下的腳踏,上了轎廂内。
“将軍有什麼想問的?”
陸淮習指了指鄭頌宜身後,“你脖子後面怎麼了?”
鄭頌宜聞言伸手摸去,隐隐有點火辣的疼。
她想起周祯在園子裡強力揪着她的脖頸,垂目道,“不小心撞到的。”
“是嗎?”陸淮習的語氣透着懷疑。
“嗯。”
鄭頌宜應着,轉移話題道,“将軍還有别的事情要問嗎?”
“有。”陸淮習自顧自的拿出冰袋,遞給鄭頌宜,“你冷敷着,我一會再問你。”
鄭頌宜看着他手裡條狀的冰袋,他應該早就注意到了那道紅痕。
陸淮習見她不動,繼續道,“是不是不方便?要不我幫你。”
鄭頌宜立即拿過他手裡的冰袋,“我自己可以,多謝将軍。”
陸淮習笑着,鄭頌宜便知道上了他的套。
他何時,變得這麼狡猾。
前世竟沒有發現他這樣的一面。
——
接近午夜,一切回歸寂靜。
将軍府外一處隐蔽的角落,有兩個不起眼的身影。
“如何?”陸淮習的聲音很輕。
徐珲神情嚴肅,“果然如将軍所料,三皇子和鄭姑娘見面了。”
“隻是,”他遲疑道:“當時,長公主和覺青姑姑也在暗處。”
“繼續說。”
“是,”徐珲接着道:“三皇子要鄭姑娘按計劃與你成婚,鄭姑娘不肯,同他起了争執,他動手傷了鄭姑娘。”
鄭姑娘不肯。
這幾個字擊着陸淮習的心。
“他們的對話很奇怪。”徐珲回憶着當時的場面,“說着什麼按着前世發展,重生之類的話,還說将軍府附近的一家商販重生了。”
“嗯,如實彙報,不必多想。”陸淮習道。
“是,”徐珲繼續說着當時的情況,“長公主先行離開了,沒多久便有宮人來尋三皇子,三皇子和鄭姑娘的對話草草結束,隻怕……之後還會再找鄭姑娘。”
陸淮習颔首,“知道了。”
濃郁的夜色中一陣風過,隐蔽處的身影不見蹤影,放佛從未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