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缺。”
音落,青年背後的漫天黑霧倏然狂風驟起,轟轟作響。
黑霧翻湧中,一隻幾乎有半個雲樓高,修長的白骨巨手自黑霧中探了出來,随着青年帶着幾分潇灑之意的動作,手腕一轉,指尖微握,将那金光人影困在掌心的白骨牢籠中。
瞧見那隻白骨巨手,在場衆人渾身一僵,汗毛倒豎,鴉雀無聲。
半晌,不知是誰顫聲吐出一個名字,如雷霆直劈衆人腦門,引起全場嘩然。
怎麼可能呢?
衆人面色蒼白,瞠目結舌,仰着頭,目光直愣愣盯着那浮在半空中,正緩緩收緊手指的青年,以及青年背後的巨大法相。
白骨巨手修長的臂骨上,霧龍旋轉纏繞,宛如黑色臂環,張口噴吐黑焰,灼燒困在白骨掌心之人。
霧龍……白骨法相……
能同時有這二者加身之人,在場的衆人唯有在古籍上看到過,有且隻有一人。
那是千年前攪動腥風血雨、以一己之力合并魔族烏合之衆,結束分散局面,又以鐵血手腕嚴于律下,統一魔族大軍的魔道巨擘——白央!
那本該被各宗大能合力鎮殺的女魔頭,怎麼,怎麼會在這?!
白央!
這個令人心驚膽顫的名字在人潮中起起伏伏,波浪般越擴越大。
傳到一旁觀戰的老者耳中,徹底坐實了其心底的疑雲。
仿若冰水兜頭澆下,老者臉色發灰,原本沖上頭、急欲與青年對戰的洶湧熱血一下子涼了下來,憤怒的心也瞬間冷靜了下來。
想到青年方才那幹脆果斷的出手,一擊斃命的招式,又是輕松沖破了他們雲樓鎮壓的結界,老者額上冷汗直冒,隻覺冷風嗖嗖。
相比起來,他确實還是太嫩了。
他幼時就曾聽其傳聞,宗内師長告訴他,那場與魔族的大戰甚是慘烈,修士隕落大半,屍橫遍野。戰後更是宗宗戴孝,一片凄涼。
女魔頭白央殺戮成性,不顧道義。如果真是此人重新現世,别說他們了,恐怕整個萬陽宗之人都不夠她殺的。
如今之下,唯有宗主……
或許唯有宗主能抵擋一陣兒!
老者眼中閃過一絲希冀,猛地看向白骨巨手掌心。
指骨合攏處,那裡黑霧騰騰,黑焰烈烈,隔絕内外,外人根本瞧不見其中情景,不知困在其中之人是生是死!
老者心猛地一提,焦躁恐慌起來。
說到底,宗主修為再高,又怎麼能與上古大魔相抗衡!他未免太過信任宗主了!
老者握緊劍柄,正欲沖上前,以身助齊芳雎破開一條路,便見白骨指縫處,忽有數道金光刺破黑霧黑焰,透射而出。
轟的一聲巨響,白骨巨手猛地炸開,一道杏黃身影自其中竄出,飛快遠離了那巨大法相。
見狀,青年眼眸眯起,不耐地啧了一聲。
齊芳雎鬓發微亂,臉色有些許蒼白,看着又緩緩複原的白骨巨手,神情極為難看。
到底是曾經的修真界第一人,對上死而複生的上古大魔,能夠毫發無損地死裡逃生。
隻是齊芳雎沒想到,那青年,竟是被白央給奪舍了。
事情霎時變得棘手了。
白央眼珠微轉,盯着那杏黃身影,似笑非笑。陰冷的視線配上滿臉斑駁血迹,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是意識到齊芳雎比其他修士還要難對付些,青年擡起了另一隻手,雙手漸漸合握。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翻騰的巨大黑霧中,又一隻白骨巨手探了出來,随着青年做同樣的合握動作。
合握的中心,仍舊是齊芳雎。
擒賊先擒王,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
“宗主,小心!”
老者瞳孔一縮,驚呼出聲。提醒的同時,他亦向着那杏黃身影撲了過去。
他能看的出,宗主方才能從那白骨巨手中逃出來,已是勉強,若再被困一次,那真的就是生死難料了。
白骨巨手漸漸壓下來,帶着濃重翻滾的黑霧,仿若要毀天滅地,幾乎讓人喘不過氣。陰影清晰映在齊芳雎鷹隼般的雙眸中,越來越大,那繃緊的面容罕見地露出一絲恐懼慌亂之色。
他避無可避,生死存亡之際,隻得孤擲一注。他忽的擡手,執劍指天,渾身靈力暴湧,金光粲然。
白骨巨手迫在眼前,指尖已然交握。将齊芳雎和匆匆趕來的老者困在其中。
白央微微一笑,猛地扣緊掌心。
然而白骨巨手卻沒再繼續動作。
青年神情一愣。
“嚓嚓”輕響,便見有層層白霜自白骨指尖凝結,沿着指根流淌,而後飛速沿着手背手臂蔓延,為其裹上了一層霜晶,強行凍結了其動作。
微涼的雪息自身後籠罩而來,一道清淩淩的聲音在身後輕喚。
“覺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