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我赢了啊。”
青年仰頭,朗聲大笑,神情隐隐透出幾分癫狂。
裘照湳聽到這笑聲,霎時氣血翻湧,躬着身,當即又是嘔出了一口血。
他擡手,捂住嘴,血從指縫絲絲縷縷滲出。
勝負還未定,他還沒輸呢,這廢物真是狂妄!
裘照湳咬牙切齒,神情猙獰,擡起猩紅雙眼,眸光狠厲,死死盯着那笑得忘乎所以的青年,喉結微微一滾,将偷偷塞入口中的丹藥吞下。
藥力發作,體内氣機随之運行,丹田翻騰,靈力漸漸恢複。
他漸漸握緊了手中的劍,眼珠轉動,飛快思索,心中極為憤懑不甘。
這廢物怎麼可能還有餘力反擊,怎麼能使出如此殺招?!
明明方才還被他踩在腳下,怎麼如今是他變成了這般狼狽慘淡模樣?!
之前交手時,他已經确定那尹覺鈴靈力并不渾厚,所以方才那一招,肯定不是尹覺鈴自己的修為本事。
他曾向荊門山宗的弟子打聽過玉瑤四子,對方對其贊不絕口、憧憬神往。唯有對這尹覺鈴,問其資質悟性時,隻是微微一笑,避而不談。
這麼一個同宗之人都不屑提起的廢物,怎麼可能會打敗他呢?
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花招!
肯定是執夙仙尊給了尹覺鈴什麼靈丹妙藥、法器異寶,才讓他得以發出如此恐怖的一擊!
對,沒錯,定是如此!
想清這一點,裘照湳心中稍感寬慰,吐出一口濁氣,那一直強壓心頭的厚重壓迫感稍稍散去些許。
裘照湳的猜測并不算錯,相比其他弟子,尹師道确實多給了尹覺鈴一瓶品階較高的丹藥。
但不過隻是助長吸收蘊養靈力,養體補身而已,并不能在頃刻之間就暴漲靈力修為。
身體疼痛減緩,靈力空前洶湧。裘照湳緩緩直起身體,眼中殺意沸騰,唇角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
手腕微轉,他手中長劍劃過一線冷冷的流光,劍尖指地,渾厚劍意悄然凝聚,陰戾凜冽。
然而這份氣勢,在對面青年猶未停下的大笑中顯得并不強盛。
明明青年滿臉鮮血,看着更為狼狽。然而給人的感覺,卻是一直在穩占上風。
感受到局面的失控,裘照湳神色漸漸癫狂。
數個靈力團悄然在青年背後凝聚,靈力光弧呲呲閃光跳動,光芒灼灼,威力撼動人心。
台下衆人看的神情專注,目不轉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程度,可不隻是單純的比試了。
這是動了殺招了!
可監督修士陳遼,仍舊隻是靜靜站着,沒有阻止。
“去死吧!”
裘照湳嘶啞着低喝一聲,身形陡然暴起,沖向對面無知無覺的青年,劍身凝聚出濃烈劍意,猛地刺去。
“铿”的一聲刺耳聲響,兩劍相擊。
青年不過執劍信手一擋,正眼也沒瞧一眼,便将這殺意凜冽的一擊擋住了。
裘照湳身子一震,滿臉錯愕不敢置信。不敢相信,自己在高階丹藥加持下的全力一擊,竟宛如小兒撓癢一般,被這般輕松化解。
霎時,他耳邊轟然作響,多年來堅守的道心破碎,化作尖銳的一片片,紮得鮮血淋漓,整個人都陷入了迷茫。
比起被對方一招制服,更令他難堪的,其實是青年閑散無聊的神情和無視的目光。
仿佛是被迫與一個三歲小兒比鬥,懶得出手卻又不得不出手的淡淡厭倦之感。
就算是天下無二的法器和珍貴靈藥,能助修士暴漲修為實力,難道連心性也能改變?
就算心性可以強裝,可青年散發的侵入骨髓的陰冷厚重的威壓也是能裝出來的嗎?
裘照湳一層層想下來,不禁懷疑自己,究竟是自己太弱,還是對方在韬光養晦,隐藏實力?
可被他一拳拳打下去的時候,面前人眼中的絕望和悲哀絕非作僞。那的确是一種因無力反擊的黯然自我厭棄。
難道這廢物,真的在道心破碎之前,于絕境中領悟了大道真意,由自身發揮了這等超凡實力,修為境界攀升,搖身一變成為高手,自此與之前判若兩人!?
不,不可能!裘照湳額角青筋暴跳,眸子嫉妒地猩紅,呼吸越來越亂。
廢物就是廢物,就該任人踩在腳下才對,天下英才如過江之鲫,憑什麼偏偏就他翻身了?!
憑什麼?!
數個靈力團随主人的心意又瞬間暴漲幾分威力,而後,耀眼如閃電般,猛地朝青年背影轟去。
與此同時,裘照湳獰笑一聲,執劍力道一松,身子向後撤去。
這本是很迅疾的一瞬,然而他身子騰在空中時,卻隻覺眼前的場景忽然莫名變得慢了下來。
一幕一幕,仿若走馬燈一般。
青年黑漆漆的眸子微轉,終于看向他,眼角淡淡黑霧騰騰,微微一笑,笑容涼薄至極,看得人一瞬間就冷到了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