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有斷袖之好,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
看着尹或月似是有些怅惘的複雜神情,曲河漸漸自情緒中抽離出來,眼神清明,恢複了冷靜。
今日之經曆實在狼狽,他不欲再多說什麼。
曲河轉身靜靜離去,獨留尹或月一人留在原地。
再未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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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瑤峰常有風雪刮過,凄涼冷清,人處其間,再煩亂的心,也會漸漸靜下來。
曲河仰頭盯着高處的玉瑤峰,一步步走在石階上。周身被充盈着靈氣的冷寒空氣圍繞,内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天色尚早,他在一較寬的台階處停了下來,曲腿坐下,閉目打坐。
怕打擾到師尊修煉,終究還是沒有提前回玉瑤峰澄水閣。
近日師尊修煉有異,靈力外洩。
偶爾神思飄蕩之時,他甚至還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存在攪擾了師尊。
吐出一口濁氣,曲河清除腦中雜念,再無别的動作。
他默然靜坐,不動如山。若非兩鬓飄動的發絲,便宛如一座石像般。
身後是蔓延直上的石階,身側兩邊是飄着枯葉的樹木。
曲河合着眼眸端坐其間,仿若一清淨淡然道人,守于此峰前,融于天地間。
秋風吹過,為其描染些許霜意。
天地之間,一片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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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彈指過,不覺已至日暮。
斜陽如血,輝光映在曲河臉上,勾勒輪廓,鋪就一片暖色。
他慢慢睜眼,緩緩起身。
伸手撫平道袍上的褶皺,一步步向階上走去。
到了峰頂,仍是第一眼先向玉湖中央看去。
——空空蕩蕩。
曲河回了自己房中,躺在床上,看着窗上殘餘的紅霞退去,漸漸淪為一片昏沉。
已有兩日沒有好好入睡,他合上眼,疲倦之感很快湧了上來,沉沉睡了過去。
前面的睡眠是清淨舒适的,後面卻又如前兩日那般,突然燥熱了起來。
曲河起身,下了床,徑直走向門外。
仰頭看向深沉夜幕,月上中天,圓滿如盤,銀輝清冷,明亮映人。
曲河坐在原來那塊石頭上,靜等着吹拂的風雪讓他冷靜下來。
然而并沒有風雪,空氣沉悶,仿若凝滞。
唯有玉湖的湖面泛着波紋,一圈又一圈,擴展蔓延至他的腳下,蕩起水花。
曲河看着那一圈又一圈波動越來越劇烈的漣漪,心中終于察覺到到一絲異樣,蹙眉凝目,猛地自石上站了起來。
今夜的月亮實在太亮,映在湖中,仿佛一團白光沉浸在水中,随水波晃動。
湖面漸漸搖晃了起來,仿若暴風雨中翻騰的海浪,濺出的湖水打濕了曲河衣衫。
湖水溫熱,卻令曲河的心如墜冰窟,冷汗齊出。
他腳跟向後挪動半步,正欲縱身拉開距離,腳踝忽然被湖水打濕,而後便是一緊。
緊接着一股拉力忽然自腳踝處傳來,不容抗拒地将他往湖中拖去。
曲河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便墜入了湖中。
湖水向他湧來,将他緊緊包裹,卻并不堵塞呼吸
他被一股股凝聚的湖水糾纏着,不停地往湖底墜去。
全身靈力仿佛被壓制了一般,沒有掙紮的力氣,隻能感受着一股股湖水自他的衣領、袖口,下擺處滑入,如活物般在身體各處遊移,與他的肌膚緊密接觸。
曲河驚恐地睜大眼,大喊出聲。卻隻是發出一聲悶響,吐出幾個氣泡,被湖水灌了滿口腔。
被湖水劃過的肌膚戰栗着泛起雞皮疙瘩,升起一股異樣之感。仿佛在體内引了一串小火苗,集中往下|腹彙去。
曲河身子繃緊,皺緊眉頭,喉間不自覺逸出一聲輕|吟。
聲音一出,他神情一僵,抿緊了唇。
有一小股水流徘徊在他的唇角處,仿佛在輕輕摩挲着,帶來一陣難耐的麻癢。
似乎覺得曲河那一聲輕吟十分悅耳,水流揉動着唇角,劃過唇縫,好似想要啟開那緊抿的唇瓣,聽到這被縛之人發出更多。
曲河被作怪的水流折磨地發出悶哼,猛地側過頭,仍舊死死閉緊唇瓣。
水流絞纏地越發緊實綿密,越來越多的火苗在腹部彙集升騰,越發壯大。
而後終于在某一個瞬間,火焰将他整個人點燃,一瞬之間便燒成飛灰。
與此同時,曲河松開緊咬的唇瓣,脖頸後仰,痛苦又歡愉地喊出聲。
至此,湖水沸騰。
熱……好熱……
身體是熱的,湖水也是熱的。
曲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瞧見了那湖中月亮的冷光。
那團皎皎月光緩緩向他移來,那樣清冷,那樣冰寒,似能驅除他體内燥熱,救他于水火之中。
他向月亮奔赴而去,月亮擁他入懷。
——然而月亮的懷裡是熱的。
比他還要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