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玲,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一道青色人影穿過院門,來至曲河面前,伸手親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叔,我……”
曲河看着他的臉色,臉上劃過幾分擔憂,怕自己提前回來會有什麼變故。
忽然,空中傳來一聲清啼,一隻青色靈鳥扇着翅膀徐徐落了下來,化作幾行字。
葛木榆一愣,“原來你還沒收到信。”
“那真是太巧了。”他意味不明地勾唇一笑。
曲河看到信上的内容,見是讓他回來,松了一口氣。
“師兄也出關了,既然回來,不妨與我一同去見見你師尊。”
師尊……
曲河身子一頓,愣在了原地。
他這副樣子,怎麼去見師尊。
“師叔,覺……大師兄剛醒,還是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吧。”
尹或月忽然走上前,開口道。
“瞧我,思慮不周了。”葛木榆晃了晃扇子,“那我先行一步,覺玲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便離開了院子。
曲河站在原地,眼眸低垂,神情黯然。
“大師兄……”
尹或月緩緩走近他,下意識想要握住他的手。
剛一觸到,曲河便如被火燎到一般,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移開了手。
尹或月臉上劃過幾分尴尬,神情不自然地将手背到了身後。
曲河沒在意他這異樣的舉動,又向屋内走去。
“我有些累了,二師弟請自便吧。”
說罷,他進了屋,反手關上了屋門。
尹或月怔怔然站在原地,看着那緊閉的屋門。好似看到曲河那緊閉的心門,永遠也不會為他敞開。
他沒有離開,默默走上前,在那門檻上坐了下來。
他凝神留意着屋内,屋内并沒有動靜,好似隻是一間寂靜的空屋子。
尹或月看着院中粲然的桃花和石桌石凳,腦中浮現出往日同尹覺鈴的歡聲笑語,不禁一陣恍然。
好像是舊夢一場……
曲河在屋内站了許久,目光一點點自屋中看去。
陪伴他長大的屋子,如今已是面目全非,難尋往日痕迹。
盡管渾身無力,他還是沒到床上躺着。
床鋪得太厚太軟,他睡不習慣。
曲河緩緩挪動腳步,來到櫃子前,打開了櫃門。
櫃中是五顔六色的鮮衣,往日他疊好的舊衣已然不見。
他試圖尋找自己往日的舊屋,四處翻找,才在床底看到他的幾本書。書都是有關功法修煉的,往日他都悉心保管,如今卻被丢在床底,落灰潮濕。
他俯身小心将書拿了出來,輕輕拍掉了上面的灰塵。
正欲站起身,餘光卻忽然瞥到床底似乎還有一團鮮紅。
曲河伸手,将其拿了出來。
那是一團紅色輕紗,隐隐散發着腥臊氣。
曲河皺了皺眉,拿遠了些,将其展開。
那是一件式樣頗為輕挑的髒污的紅色紗衣……
.
玉瑤峰,澄水閣。
“這次如何?”蔣平看着座上之人,滿臉緊張地問道。
尹師道眸光低垂,淡淡搖了搖頭,雪袖下的指尖輕蜷。
心中空落落的,喘不過氣般的悶疼,無論怎麼用靈力調息都沒用。
這是之前分神附體回來後從未有過的。
然而為不影響修煉,他在分神附體到凡人身上時并無記憶,分神附體後,在凡間的每次經曆也都會清除。
故而這種奇怪莫名的心緒,他也不知源頭。
蔣平重重歎了一口氣,神情沉重。
“果然,這法子也不行嗎?”
尹師道不知情愛,勘不破情劫,于修為上有阻滞,與隻差一步的飛升甚是有礙。
為此,隻得分身附體到凡人身上,感受七情六欲,借此過情關。
尹師道分神附體過三次。前兩次都是附在心懷仁義、品德高尚之人的身上。
然而卻并沒有什麼效果。
他們所言所做的,都是他們師尊曾教授過他們的。
這一次蔣平與葛木榆商量過後,便決定把附身人選定于施明言——這個命運多波折,善良仁愛的帝王之子。
然而臨了,蔣平卻忽然自行改變了主意。既然前兩次的正人君子都沒什麼用,何不試試另一個極端呢?
這般想着,他求成心切,瞞着葛木榆,劍走偏鋒,将尹師道的分身附在了驕奢淫逸的施明華身上,隻盼能有點效果。
然而見尹師道心不在焉的樣子,他便知,又失敗了。
蔣平滿臉失望,“即然已是回來,你便在宗門内休息一陣。待來日,我與由頤再擇附身之人。”
“不必了。”尹師道下意識開口拒絕。
說完,他一愣。心中不知為何湧起點點煩躁之感。
“此事不急。”
蔣平又歎了一口氣,起身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