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燈萬千,柔光交織。
灑在那向來矜傲的人臉上,襯的得那笑意溫柔缱绻,與以往簡直判若兩人。
若不是那人身上的荊門山宗的道服,曲河幾乎都以為自己認錯了!
那背負長劍、長身玉立之人,不是尹或月又是誰!
曲河驚訝能在此處看到尹或月,一時呆呆舉着未飲盡的酒杯,雙唇微張,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兩人。
兩人挨得極近,胳膊幾乎相貼。尹或月身邊的男子稍矮些,正興奮活潑地伸手指着街邊的花燈給他瞧。
尹或月溫和地寵溺一笑,順着男子所指的方向看去。
看完後,輕輕颔首,說了什麼。
而後兩人又扭頭,言笑晏晏,看向曲河所在酒樓的這邊街道上缤紛的花燈。
如此,尹或月身邊男子的面容便完全呈現在了曲河的眼前。
花燈照耀下,是一張純真的燦然笑顔。
隻一眼,便令曲河心神巨震。
手上不覺一松,酒杯掉到桌上,發出清脆一聲響。未飲盡的酒液四濺,打濕了衣衫,覆上了一層濃重酒氣。
曲河睜大雙眼,不敢置信、駭然地看着那笑意盈盈的男子。
那眉眼鼻唇,每一處的線條弧度,無一不令他熟稔于心、熟悉至極。
那赫然便是他的臉!
那人竟跟他長了一模一樣的臉!
懷疑自己看錯了,曲河緊緊閉了閉眼,再睜開,卻仍是那張臉。
他愣愣看着那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上露出各種生動情态,恍惚竟覺得自己是在夢中,連施明言叫自己都沒有聽到。
街上兩人賞完這一片的花燈,目光重新投向前方,邁步緩緩離去。
曲河目光追随着他們的身影,忽然,便見尹或月蓦地擡頭,眸光冷寒,頗帶警告意味地朝這邊瞥來。
曲河一驚,怕被發現,身子飛快往後閃去,避開了尹或月的目光,身上霎時冒出一身冷汗。
他腦中思緒甚是混亂,實在想弄清楚那與自己極為相似的人是怎麼回事,又忍不住探頭往窗外看去。
尹或月已是收回目光,繼續與那男子往前走去。
曲河心中着急,倏然站起身,便欲下樓追他們而去。
忽然便見長街上,斜刺裡沖出一道绯衣身影,抓住那男子的手拉拉扯扯了起來。
“曲河,别以為你摘了面具我就不認識你了!你跟着施明言還不夠,又在這同旁的男子糾纏不清!”
一片喧鬧中,施明華吵嚷的聲音自窗外飄來,曲河身子一頓,思緒忽然莫名冷靜了下來。
眼見又有身着荊門山宗道服的兩個身影疾步而來,擋在了施明華和那男子身前。
赫然便是尹原風和尹惠舟。
飛快思索一番後,曲河不再猶豫,當即一擡腿,烏靴踩上窗框,自窗口縱身躍出。
衣袂翻飛,衣衫獵獵作響,曲河穩穩落地,而後飛快閃到不遠處一處面具的小攤旁,随手抓起一個玉兔笑臉面具扣在了臉上。
叫了許多聲都沒有回應的施明言,見他竟直接從窗中跳出,驚詫地撲到了窗前,向街上看去。
目光掃視一圈,在看到不遠處的绯紅時,那滿是憂色的雙眸一愣,而後漸漸冷了下來。
施明言苦笑一聲,眼中光芒盡數退去,變為了一片死寂。
那邊施明華剛抓住那手腕,緊接着,便被另一隻強有力的手攥住胳膊,而後便被那不容反抗的恐怖力道扭成了一個極為怪異的弧度,痛得他吱哇亂叫。
慘叫聲格外凄厲,幾乎蓋過了整條長街的喧鬧聲響,周圍幾乎瞬間安靜了下來。
小販驚愕地停止了大聲叫賣,來往的遊人好奇害怕地停下了腳步遠觀,竊竊私語地看着他們幾人,擁擠的人|流從而被分成了兩半,留出了空白的一段。
靈力湧動,曲河手上掐訣,微光一閃,下一瞬,他的身影便來到了施明華身邊。
尹或月眉頭緊皺,抓着施明華的手正欲再用力,眼前卻忽然閃出一個戴面具的男子,對自己使了一記靈力暴擊。
他被迫松開手,便見眼前男子忽然伸手。
卻不是要救那登徒子走,而是直沖尹覺鈴而來。
尹或月心中一驚,矜傲的臉上随即閃過惱怒的戾氣。
怎麼今晚一個兩個的都敢打他的人的主意!
他很快反應過來,便要出手阻攔。
與此同時,尹原風和尹惠舟亦出手護住尹覺鈴。
曲河知不是他們對手,很快轉移目标,拉着施明華退到了幾丈遠處。
然而,尹或月并不想這麼放過他們。
面前這身負靈力之人對覺玲出手不知有什麼心思,又鬼鬼祟祟地以面具遮面,放走了是個隐患,要抓住問出是什麼人,是什麼目的才行。
思及此,尹或月雙眸冷冽如刀,擡手至肩後,緩緩拔出了佩劍地火。
地火劍身流光溢彩,靈力充盈,隐隐散發着迫人寒氣。
自知逃不掉,曲河眉頭緊蹙,将施明華往身後推去,緩緩凝聚靈力于雙手。
見狀,尹原風和尹惠舟擡手也欲拔劍。然而剛摸到冰涼的劍柄,便聽到尹或月沉聲道:“都别出手,我自己來。”
說罷,猛地執劍向曲河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