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小道上,翩跹彩蝶流連花叢,淡淡花香充盈,沁人心脾。迎面微風輕拂,吹起兩鬓長發,隐隐帶了幾分涼意。
身旁人心情極佳,口中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時不時指着一片盛放豔麗的花叢,道花開的不錯。
曲河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使力想要抽回,而後便感覺那抓着自己的手更用力了。
施明華看着他,嘴角勾起,笑得一臉神秘莫測。
“阿河,你這次跑不掉了。”
聽着那聲親昵的“阿河”,曲河眉頭當即皺起,雙手不自覺攥緊。
少頃,他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沒跟對方計較。問道:“太子殿下身子修養地如何?”
“都好了。”施明華滿臉自信驕傲地用另一隻手拍拍胸口。
又走了幾步,他忽然反應過來,眼眸一亮,唇邊笑意更甚,“阿河,你是在關心我嗎?”
“……”
曲河抿了抿嘴,不答,又問道:“太子殿下可還記得比試那日,你我交手的細節?”
“你我交手……”施明華神情陷入回憶。想了一陣後,搖了搖頭,“想不起來了……我隻記得我赢了!”
曲河神情變得有些嚴肅,“一點也不記得了嗎?殿下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本宮隻模模糊糊有些印象,近來總是如此,時常覺得困乏,對許多事都記不清了。”
看着施明華那一臉不在乎的模樣,曲河凝眉細思。
就算身體不受控制地使出了精益純熟的劍招,隻怕施明華也隻會天真地覺得是他自己潛力爆發,超常發揮。
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身上存在的異樣之處。
思及此,曲河眉宇皺的更緊。
那人是誰?
是什麼鬼祟妖物嗎?
可他之前暗中拿着儲物囊内的法器靠近施明華時,法器并沒有反應。
不是妖邪之類,又究竟是什麼人?
靈力那般渾厚,又那般熟悉荊門山宗的劍法……
為何要附在施明華的身上?有什麼目的?
諸多疑問在腦海纏繞盤旋,曲河垂眸深思,不知不覺被施明華拉着走了許久。
周遭景物變換,忽然一片陰影襲來,他才蓦然回神,發現自己已是走到了一株粗壯的梧桐樹下。
幾絲光線自濃密的梧桐葉間穿過,映在地上形成小小的略顯蒼白的光斑。
曲河一愣,打量周圍環境,但見他們并非走在視野開闊的禦花園中,而是來到了一處院落。
四周殿宇景物陌生,并非他們平時練劍之處。
曲河隐隐覺得有些熟悉,一時半會兒卻是沒能想起來,心中警覺,猛地将自己被握住的手腕抽了回來,冷聲問道:“這是哪兒?!”
施明華還保持着緊握的手勢,他低頭看着空了的手,手指微蜷,而後若無其事地将兩手背到身後,昂首傲然道:“東宮。”
曲河一愣,又将周圍仔細看了一遍。
上次他匆匆送施明華回來,又匆匆離開,未曾仔細看過,一時竟未認出這是東宮。
“為何帶我來此?”
“自然是邀你來東宮做客,順便在東宮裡陪本宮練劍。”
曲河聽了,下意識扭頭便想走。
剛一轉身,手腕卻再次被拉住。
“你是不是又想走?”
曲河身子一頓,随即想到,他确實不應該走。
施明華身上還有許多疑點未解開,他該多與其接觸,想辦法再讓那人出現,問清楚才行。
曲河扭頭,看向施明華,正欲開口,卻見對方突然擡手扶額,身子搖搖晃晃,輕聲喃喃:“阿河,本宮頭好暈……”
施明華臉上露出幾分拙劣的痛苦之色,身子往曲河身上倒去,兩隻手順勢死死抱住了曲河。
“你……”
壓力襲來,曲河腳步向後退去,無奈擡起胳膊扶住了他。
“吱呀”一聲,雕花房門忽然被打開,莫公公自屋中走了出來。
見到倒在曲河身上的施明華,他大驚失色,匆匆走近,卻并不伸手攙扶,隻是尖聲問道:“太子殿下這是怎麼了?”
曲河也不知他怎麼了,一旁内侍無一個上前幫忙,隻能被迫扶着他,進退兩難。
“曲修士,快把太子殿下扶進屋吧。”
莫公公催促,曲河無法,隻能扶着賴在他身上的施明華進了屋。
屋中陳設精美、充盈着甜到發膩的熏香氣息。曲河跨過門檻,甫一聞到這濃郁到令人呼吸窒悶的香氣,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強忍不适,将人半扶半抱到了床邊,而後彎腰将人放到了床上。
彎腰時,微涼長發自頸邊垂落,發尾掃在施明華眼皮上,帶來幾分癢意。施明華不禁眼皮發顫。
曲河瞧見,知他是裝的,心中感到無語。
屋中甜香熏人,幾欲堵塞鼻息。他直起身,便欲先出去透個氣。
莫公公卻擋在了他的面前,一臉無奈苦惱地哀求,“曲修士,你可不能走啊,瞧瞧太子這是怎麼了?”
曲河受不了屋内的味道,往側邁出一步便要繞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