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那被喚作小寶的男子,仍罵罵咧咧的。屋子隔音不是特别好,曲河聽到男子似乎因為錢的問題在吵着,對他的父母毫不客氣地一口一個老東西的叫着。
忽然那男子驚叫一聲:“哪來的銀子?”
老太太老翁壓低聲音說了什麼。
過了一會兒,便聽得一陣越來越近的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而後曲河他們屋子的門“吱呀”一聲,被猛地推開了。
曲河皺眉看去,先是聞到一陣酒氣,而後便見一個臉上帶着興奮紅光的長相猥瑣的男子站在門口,一雙眼睛嘀哩咕噜的打量着曲河他們,最後目光停在曲河的臉上,準确地說,是停在曲河那銀質的面具上。
男子谄媚拱手說道:“小人吳寶山拜見公子。”
曲河不語,那吳寶山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大意是很榮幸曲河等人能在此處歇息。然後目光又在曲河的面具上停留了幾眼後退出去了。
轉眼到了深夜,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來到曲河等人的房外,用手在窗戶紙上扣開一個洞,然後伸進一個管狀物,向屋内吹迷煙。
吹完迷煙等了一會兒後,覺得時機差不多了,那人打開房門,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人,走近了伸手便想把那銀質面具摘下來,卻不料那人緊閉的雙眸突然睜開,冰冷清澈如深夜的寒星。
來人心中一驚,而後便感到腹部一痛,緊接着眼前天旋地轉,待清醒過來,才發覺整個人被踹飛出去三丈遠。
曲河走到門口,冷冷盯着躺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的吳寶山。夜晚他睡眠本就輕,吳寶山的樣子又實在是很難不令人防備。
方才吳寶山那自以為很輕的腳步聲他早就聽見了。偷偷喚醒施明言和施易安,三人都仔細留意着外面的動向,在那管迷煙伸進來的時候,三人便不約而同地屏上了呼吸,随即又假裝暈倒。
“你不是被我用迷煙迷昏了嗎,怎麼還能醒着!”吳寶山憤怒的大喊着,聲音驚動了吳寶山的爹娘,兩位老人走出來,看到躺在地上的自己的兒子,又看着面色冰冷的曲河,知道定是自己的兒子幹了什麼渾事,惹怒了人家。忙對曲河求饒道:“這位公子,小寶性子頑劣,若有得罪公子的地方,望公子海涵。”
那吳寶山掙紮爬起來,順手摸了根木棍,又向曲河沖去。此時施明言和施易安已站在曲河身後,曲河指尖微凝靈力彈去,将吳寶山手中木棍擊落。
那吳寶山還未近其身前,見曲河微微動手便有一道微光,随即手中木棍不受控制飛遠,知道對方不是一般富貴人家子弟,怕是修仙的。隻是自己今日也沒其他路可走了。于是又沖進了自家廚房,拿起菜刀。
曲河見吳寶山又拿着菜刀沖了出來,剛要凝聚靈力,便見吳寶山把菜刀架在他母親的脖子上,惡狠狠地說道:“把你們的錢都拿出來。在我們家吃,在我們家住,就這麼一錠銀子就想打發了!老子告訴你們,要是你們不拿錢,我就殺了這老東西!”
“逆子,你要做什麼,快放開你娘!”吳寶山的爹氣的顫顫巍巍的走過去,還未走近便被吳寶山踹倒。
“老子這幾天要是再不還錢,就要被他們弄死了。”
“臭小子,把你們身上的錢都拿出來。不然我就弄死這老太婆。”吳寶山說着又把刀貼近了老太太的脖子上。老太太眼裡含淚,面如死灰。
曲河對吳寶山的行為感到氣憤,看到老太太的神色又感到不忍。他歎了口氣,想把師叔送的銀子都拿出來,卻看到施明言一臉猶豫的表情,忽然又清醒過來。
凡間行事處處需要銀子,若都給了吳寶山,以後的路怕是難走許多。
曲河沉吟了一會兒,隻拿了一半的銀子出來。那吳寶山見到那些銀子,竟還不滿足,還要曲河臉上的銀質面具。
曲河頓了頓,摘了,扔過去。月光下,那帶着紅色蓮花紋樣的臉露出來,加上他那蒼白的臉色,隐隐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鬼魅氣息。
吳寶山隻顧着撿面具,沒細看曲河面具下遮擋的臉。待他再擡起頭看曲河時,不禁吓的大喊一聲:“妖怪啊!”
然後便屁滾尿流的帶着銀子跑了出去。
老太太癱倒在地上,一個勁的隻是哭。吳老頭剛才被吳寶山一腳踹在腿上,此時他正一瘸一拐的朝吳老太走去,施易安走過去,扶起正在哭的吳老太,柔聲安慰着,施明言走過去扶着吳老翁,然後姐弟二人把吳老翁和吳老太一起送回了他們的屋子。
次日曲河、施明言和施易安早早起身,與吳老翁和吳老太道别。
見到曲河臉上的蓮花紋樣,兩位老人并沒有太過驚奇,隻是送了一頂帷帽給曲河。曲河道了謝,戴上。
鄉間的早晨,薄霧彌漫。帷帽面紗沾了些濕氣,輕輕貼在了臉上。
曲河他們又踏上了前行的路。
……
曲河不打算繼續在鄉間野路走了。
他們三人這幾天忙着趕路,衣衫已是破舊髒污不堪,他便決定先進城買些東西。
進了城後,曲河給了施易安施明言一些銀兩,讓他們各自買些所需的物品,而後約定待會在某個客棧前集合。
過了半晌,曲河戴着帷帽,拿着新買的兩身簡單衣裳走在街上。忽見前方一處人潮擁擠,似是在看什麼東西。
他不愛看熱鬧,本想直接走過,“施明言”“施易安”這幾個字眼卻鑽進了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