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破曉,荊門山薄霧初生。宛如飄帶一般,圍繞着翠綠冷郁的山峰。
曲河在透過窗戶的天光中睜眼,翻身下床。
待洗漱完畢,曲河拿出自己的本命劍,開始在自己的院子内晨練。
院内有一株藍霧樹。時至藍霧開花季,整個院子都飄着淡淡的香。
曲河握住劍柄,緩緩将靈力注入自己的劍内。散發着白色光芒的靈力沿着劍身複雜的花紋流動,最後又流至劍身底部刻的兩字——邪卻。
他的本命劍名為邪卻。
劍身舞動,淩厲的劍氣掃下了藍霧樹的花瓣。淡藍的花瓣在空中飛舞,曲河用劍氣引導着花瓣,不讓花瓣落地,而是像逐花的藍蝶一樣跟着劍身飛舞。
樹下之人身姿輕盈,眉清目秀。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有些冷漠。穿着荊門山派的風雅的白色道袍,周身輕盈的花瓣圍繞。明明是練劍,卻好似跳舞一般。
練劍時那認真的神情,讓不知在小院門口站了多久的人移不開眼。
感受到一束目光黏在自己身上,曲河無意識地往門口一瞥,便看到了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四師弟尹惠舟。
平時他和師弟們都不怎麼來往,四師弟突然前來,想是有事尋他。思及此,曲河收了佩劍。
被劍氣引導的藍霧花瓣在空中已凝成一個花團,突然沒了劍氣的支撐,“嘭”的一聲炸開,藍霧花瓣紛紛揚揚的落下來,落在曲河的頭發上,肩上。
尹惠舟看着他,眸光發亮,露出一個笑容,道:“大師兄,師伯命我們前去議事。”
曲河拍了拍肩膀上的藍霧花瓣應了聲:“嗯,好。”說着便要走出院門。
尹惠舟突然湊上前,伸手往曲河頭上探去。曲河微愣,剛要退後,尹惠舟捏着一片花瓣的手從他眼前劃過。
尹惠舟笑笑:“大師兄頭上有花瓣,我幫大師兄拿下來。”
曲河回過神,扯動唇角,揚起一抹禮貌性的淡笑:“多謝。”
尹惠舟笑意更甚,垂手把那片花瓣偷偷隐入袖中。
“大師兄,我們走吧。”
曲河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禦了劍去往主峰清光堂。
到達清光堂不久,二師弟尹惑月和三師弟尹原風也一同來到清光堂。
“怪不得去大師兄住處沒有尋到大師兄,原來大師兄早就來了。”尹惑月看着站在一旁的尹惠舟和曲河,皮笑肉不笑的說。
聽着他那一貫高傲的腔調,曲河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師弟走的早了些,便早些去尋了大師兄。”尹惠舟溫和答道。
尹惑月卻是隻盯着曲河的臉,張了張嘴,似乎還要再說些什麼。但餘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進了蓮光堂,知道那是師伯蔣平,隻好收了話,與曲河他們先行禮。
“弟子拜見師伯。”四人齊說道。
蔣平一身孔雀藍的掌門衣衫,颌下蓄一縷清雅的胡須。看着面前的四個師侄,神情肅然地擺了擺手。
待他們起身後,便道:“近日什花城妖物橫行,攪擾民生。你們均已結丹,按理應早些下山曆練。可你們師尊閉關已有多日,無暇顧及于此。此番便由我做主,允你們下山曆練,除去什花城禍患,為百姓謀福。”
“是,謹遵師伯囑咐。”四人答道,低頭拱手作揖。
“此番前去,不可大意。”蔣平神情目光掃過這些弟子。
曲河低着頭,感覺師伯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許久,使他如芒在背。便又聽見師伯對自己說:“覺鈴,你身為大師兄,可要多加照顧師弟們,不要有任何閃失。”
曲河身形挺直,應道:“是。”
他原名曲河,八歲那年被師尊帶回荊門山宗拜入師尊門下。
入了道門,自此便是一心修仙,與凡塵俗世脫離。他從師尊尹師道之姓,有了師尊所賜的新的名字——覺玲。
他的師弟們也是如此,新的名姓。所以他并不知道他們的原名。自然他們也不知道他的原名。
蔣沉又說了一些下山的事宜便離開了。走之前曲河看到蔣沉似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一眼。
曲河右眼皮跳了跳,他擡手壓了壓右眼皮。右眼皮跳,不詳的預兆。
“既然如此,那我們今日便收拾收拾,明日盡早下山吧。”
曲河挂上禮貌性的淡笑,對他的三個師弟說道。
尹惠舟笑着點了點頭應和。尹原風隻是靜靜看着曲河不語。尹惑月張口,不痛不癢的說道:“大師兄 ,原風那有上好的茶,今日我們幾個何不去他的小院一聚,商量下山之事?”
“下山除妖之事宜非同小可,要早些回去做準備,今日我便不去了,先行告辭。”曲河淡淡回道,不顧其他三人粘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轉身便禦劍飛回了自己的住處。
他向來有自知之明,知道權貴出身的三個師弟與自己無話可聊。所以對于對方客套的邀請,他向來都是禮貌地拒絕。
如果是修煉問題上的讨教,他或許會留下給予指點一二。
可偏偏……
曲河咬牙皺緊眉,猛地加快了禦劍速度。任憑風将他的烏發吹得亂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