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臨時組建的拍賣會，拍的藏品大部分是十分正常的瓷器靈藥，起拍價不高，底下的人卻個個都挺熱情。

林霧翻了翻商品冊，在最後一頁上的“皇子手迹”上指了指：“你告訴我，你送上去拍賣的是什麼？”

殷以煌微微一笑：“是我以前驚鴻一瞥某位仙子，有感而發畫下的，旁邊還有批注的詩句，拍賣會主人擡愛，才放到壓軸處的。”

林霧冷笑，他再傻也知道這個所謂的“皇子手迹”是與自己有關，不然怎麼會被底下人送到他們眼前，真是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殷以煌這樣讨好他，怎麼就知道他不會動怒？

這樣想着，他對殷以煌橫眉冷對：“你說這畫是壓軸，那最後一件藏品是什麼，我怎麼沒從冊子上看見呢？”

“大概是，我的真心吧？”

“哈？”林霧被他的話噎到了一瞬，反射性地發出疑問，跟不熟的人調.情，實在是有點……

“我打聽過了，是對無暇靈體極為有益的靈草，這場拍賣會雖然準備得倉促，但拍賣行可是對它賣出天價這件事勢在必得。”

殷以煌喝了一口茶，淡淡道：“而我會是那個冤大頭，說不定追求天上鳳凰不成，還搭進去自己的所有資産，賠了夫人又折兵。”

“所以能不能起碼讓我有一位夫人？”

“滾！”

林霧已經開始想念聽話的姜延年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跟這隻滿肚子壞水的笑面虎在一起還不如他在外面收養的狼狗呢。努力把注意力移到拍賣的藏品上，林霧打了個哈欠。

凡人的拍賣會果然沒什麼有意思的，大多都是華而不實的裝飾品，他又不愛顯擺，帶出去也沒用。

至于靈藥，修仙者會把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從指縫裡流出給凡人嗎？内部消化都僧多粥少，更别提像“延長壽命”這種觸及核心利益的了。

什麼對無暇靈體有益的靈草，怕不是下面的人知道這所謂的五皇子沒見過世面，端上來糊弄的。有這等好東西，爹娘恐怕早就急哄哄買下來了，畢竟全修仙界明面上隻有林霧一個無暇靈體。

這些年吃了不少靈丹妙藥的林霧如是想，他現在最好奇的還是那所謂的“皇子手迹”，他可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還見過殷以煌，難不成對方會膽大包天到在“女神”面前對其他人示愛？

林霧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不要笑出聲來，此想法一出他也被自己逗樂了——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遇見殷以煌是什麼時候，如果是今天的話，後者又是什麼時候作畫的呢？

該不會這個“手迹”的重點，“皇子”殿下根本不是自己親筆畫的吧？讓手下人代筆，這個心意略顯不足啊。

正當他放空思緒時，殷以煌的輕咳一聲把林霧的魂拉回來了，林霧懵懵地：“‘皇子手迹’開拍了？”

“原來林霧這麼好奇那張畫啊，我還以為你不在意呢，”殷以煌将手握成拳抵在唇邊掩住笑意，“馬上就到了。”

“不是我在意，是我一個朋友……”

林霧下意識反駁，很快就意識到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拙劣借口，幹脆自暴自棄：“是啊，我很好奇現皇子準聖子打出這個噱頭來宣傳，是為了什麼，不會真的要把心、上、人的畫像讓别人拍去了吧？”

他重點強調了心上人三個字，殷以煌卻是不惱，隻是道：“你看就知道了。”

林霧憤憤地從桌上摸了一把瓜子來嗑，他倒要看看殷以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搞這麼神秘。

……很快他就知道了，心上人是真不假，不讓别人拍也不假。

他們此時身處天字号包廂，坐在高處看着台上的拍賣師輕敲台面，以一種嚴肅的神态說道：“接下來，我們拍賣會就到了尾聲階段——壓軸藏品，魏皇朝五皇子年少時瞻仰一位仙子的姿态，有感而發做下的畫，此畫已被五皇子珍藏多年。此時，恰逢這位仙子莅臨殷武城，五皇子特地拿出這副畫來展示心意，諸位請看。”

卷軸被小心而緩慢地展開，即使是閱盡千帆的老拍賣師看到畫卷上的畫像也不禁嘴角微抽，好在他臨場能力強，馬上說道：“尋常人為仙人作畫都是選擇他們舞劍時宛轉的姿态，五皇子獨辟蹊徑，選了仙子仿佛與天地合一的恬靜睡顔，實乃大家風範。”

這不就是戀愛腦嗎？

拍賣師已經說得足夠委婉了，林霧看着畫上的人一臉不敢置信之色，這畫上還真的是他，甚至是十年前的他。畫師筆力高深，寥寥數筆就把一個倚着桃花樹抱着膝蓋的紅衣美人勾勒出來，睡顔确實恬靜，但林霧看着莫名有一種嬌憨之色。

睡着的他看起來也太不聰明了吧？

至于為什麼看出來是自己，身旁放着的是他獨一無二的本命靈劍，是爹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取名為“破雲劍”，和許長生的湛盧劍同為一人打造，款式也隐有對應。那這畫上的人可不就是林霧本人嗎？

“你是什麼時候見過我的？我幾乎從不下山。”

林霧皺眉，他确實明白殷以煌和他有一面之緣了，可不記得自己見過十年前的殷以煌……難道他們見面的時候自己正在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