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眉頭越皺越緊:“你到底想說什麼?”
“因為,他們已經控制了當地的淡水,還将海水淨化裝置多處摧毀,當地人甚至沒有烹饪條件。而豆類是最難烹饪的食物之一,一旦沒煮熟,輕則腹瀉中毒,重則喪命。”
季月聽懂了,表情凝固在臉上,張開嘴,發出聲冷笑。
“這就是罪魁禍首口中的「保障平民生存條件」又或說是「我永遠不會這麼對你」”季少虞站起身,“我吃好了,姐姐慢用。”
脆弱不堪的花瓣,終于在此刻落下。
......
季少虞紅着眼回到房間,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攥緊。
他抹了把眼,跑向保險櫃,将裡邊的東西盡數拿出。信托文件、地契、房産證和股權證明…厚厚幾疊的文件鋪了滿地。
下定決心,他點開簡淮州的對話框。
【小魚:淮州哥,你有熟悉國内的獨立律師嗎?】
【淮州哥:哪方面?】
【小魚:跨境資産規劃、信托法和稅法】
大洋彼岸,簡淮州握着手機從床上坐起,難以置信。
【淮州哥:你想做資産轉移?】
【小魚:對】
簡淮州很久沒回複。
等待過程,季少虞也不免緊張,他知道這麼做東窗事發的後果,但他不能再把身邊的人放在如此被動的位置。
隻要季月想,她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一切。
這次隻是停兩三張信用卡,那下次呢?
自己有錢,才有不被控制的權利。
嗡——
季少虞拿起手機,笑了出來。
【淮州哥:那你還需要會計、私人銀行家,以及離岸金融專家,并且保證這些人和你們家族無任何利益關聯,并簽訂嚴格保密協議。三天内,我篩選确定好團隊後與你聯系。】
雷厲風行。
三天後,簡淮州帶着組建好的團隊和他開了線上會議。
團隊建議他優先拿到信托現金流,再是通過房産和藝術品投資轉移資産,最後是不動産,畢竟一旦産權變更、大額抵押或者是異常租賃都會被發現。
至于股權,季少虞明确表示過不會有動作。
——他隻是想要逃離掌控,不是想要和家裡決裂。
沈建的最大的股權必須握在自己人手裡,才不會出任何問題。他們家族裡每個人手裡的股權,哪怕隻是0.1%都至關重要。
沈建是大哥辛苦守下的,他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他們的事。
開完會,他們立即着手創建多層離岸公司,準備陸續轉移信托小額現金流,并将此後所有新獲得的獨立資産都彙入進去。
團隊一直在提醒季少虞,暗中資産轉移必須要有耐心,尤其是對他而言。
沈季的家族辦公室FO不僅專業、警惕,還有極其完善的監控系統。隻要系統發現有超出紅線的大額支出、異常流動,或者是與他平日消費習慣不同的行為,都會被檢測到。
他們必須成為螞蟻和蟬,一點點轉移和漫長的蟄伏。
季少虞低頭思索,這是除了和淩一分手外,唯一的辦法。
“好,我明白。”
放下手機,季少虞換好衣服,下樓夜騎。
燈光黯淡,季少虞的公路車很快甩掉了笨拙登着山地車的保镖。
保镖習以為常,沒再追。
這個月來,季少虞總是會甩掉他們,開始追過,不僅累得直喘氣,人也沒丢,現在也就不追了。
車輪極速轉動。
季少虞拐進岔路口,扭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身後,笑着回過頭。
忽然,路燈下的暗處走出一個高大人影。
季少虞急忙刹車。
兩個人在隔着明亮的路燈,靜靜對視。
下一秒,季少虞下車,丢開把手,将車丢進道旁草叢,朝着那個人影奔去,在對方張開雙臂後跳了上去。
“淩一!”
“寶寶。”
淩一抱着他走出陰影,在路燈下親吻他。
四月來,隻要晚上得空,淩一都用坐飛機去淮城,然後租車開來京港見他。
一天隻能見一次,每次不到一個小時,但隻要能看見彼此,就能安撫兩顆躁動不安的心。
淩一牽着季少虞的手上車。
後排,季少虞喝着淩一煲的湯。
為了方便見面,淩一在淮城租了房,每次來都會給他帶湯,像是擔心他在家吃不飽似的。
“再喝我都要喝胖了,每次......别捏我的臉,喝湯呢!每次都給我帶這麼好喝的湯…”
“上個月就瘦了。”
季少虞看着淩一,又黑又圓的眼睛看他,特别想親他。
淩一會意,湊過來,卻撲了個空。
“我嘴上有油不能親!”
“誰說的?”淩一輕輕吻他,“都親得。”
喝完湯,他們打開天窗。
季少虞躺在淩一腿上望着不多的星星,淩一右手牽着他,左手撫摸着他的黑發。此刻勝過一切。
“淩一,你最近好像來得越來越勤了。”
淩一撫摸的手頓住:“嗯,因為感覺你似乎有事瞞着我。”
季少虞驚訝,坐起身,跪坐在後排座椅,捧着他的臉:“天哪!明明我們最近聊天那麼少,你怎麼好像什麼都知道!”
淩一挑眉,問他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
季少虞講了和簡淮州正在做的事情,見到淩一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翻身坐到他大腿上:“不用擔心,淮州哥找的人做這些特别有經驗,國内好多人宣布破産前都是讓他們幹活的。”
“......你都這麼講了,我能不擔心嗎?”
季少虞嘿嘿笑了兩聲,捧着他的臉親個不停,才終于把他皺緊的眉吻開。
“雖然現在我能用的錢不多,但等以後,我就會很有錢!九月去了江大,我一定要在附近買個大房子!畢業之後呢,我開公司當大老闆,你就安心一路碩博!晚上下班我就開車去接你…你的同學看見,就會問,‘哎呀,淩一你女朋友來接你啦?這麼有錢,一看就是小富婆!’你呢,就沉着臉說,‘咳咳,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不是小富婆,是大富哥!’唔,這好像不好聽…那再想一個,叫什麼好呢......?”
......
未來就在眼前,一切都仿佛觸手可得。
分開時,他們面對面,牽着手,偏頭吻别。
遠處,季月坐在車裡,冷冷地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