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提前預定好的火鍋店，大包廂坐下他們剛好。

沒有常理跟着，大家都吵翻了天，酒水也是一箱一箱往裡邊擡。

作為唯一一個帶女朋友來的，程浪自然成了打趣的對象。紛紛告訴小螃蟹如果這小子以後不聽話就告訴他們，肯定給她出氣！小螃蟹也不扭捏，大方應下。

吵吵鬧鬧，真跟過年一樣。

季少虞就在旁邊，卻不知道在想什麼，專心數着米飯。他撐在椅子上的手，忽然被碰了碰，扭頭看去，淩一問他：“不開心？”

季少虞不理他。

淩一将椅子挪得更近了些，湊到他耳邊又問了幾句，季少虞被問煩了，一個肘擊。

“咳。”

季少虞回過神，丢下筷子，抓着淩一的肩：“喂！你沒事吧？什麼時候這麼脆皮了？”

淩一捂着胸口：“真的疼。”

季少虞也有些慌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剛剛力氣真給大了。淩一之前肋骨受過傷，在第一次來江大時，就把人給碰着了，别這次又給碰壞了。

“很疼嗎？我要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說着，季少虞就将淩一的手臂放上肩，想把人架起來。

“不用，歇會兒就好。”

“這怎麼歇？萬一真傷到骨頭怎麼辦？”

淩一看着他，慢慢把頭靠了過去：“那你讓我抱會兒就好了。”

季少虞：“……抱個屁！”

淩一：“嗯，那讓我親一下。”

“……”

季少虞深吸口氣，才忍住了把淩一頭往火鍋裡塞的沖動。

他丢開手，抓起手機往外走。

“你好，這邊一共是16785，請問有會員嗎？”

季少虞搖頭說不用，結賬，把小票捏成團扔垃圾桶。

嗡——

【男朋友：小魚寶貝，你在幹嘛鴨】

季少虞皺眉，看了包廂的方向。

【小魚：？】

【小魚：在吃飯】

【男朋友：我也想和寶貝吃飯】

【小魚：？再這麼惡心說話，我就把你頭塞下水道】

【男朋友：[哭][哭][哭]小虞寶貝不喜歡我了嗎？好難過，我還在給你挑球鞋呢[愛心][愛心][愛心]】

季少虞冷笑一聲，說給自己買禮物，連個影兒都沒看見！

【小魚：你最近怎麼回事，說大話會長長鼻子！】

【小魚：你想給自己買直說，錢夠嗎？】

對面說不夠，季少虞又賺了筆錢過去，問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事兒了，這麼反常。

沒想到，對面人不回了。

他剛準備繼續問，淩一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問他：“在跟誰聊？為什麼還要單獨出來？”

“我在跟誰聊你不知道啊？”

“誰？”

見淩一微微蹙眉，眼中滿是疑惑，一副真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季少虞也準備氣他，搖了搖手機：“在跟我的網戀對象！我才不會跟他分手，和你在一起，死了這條心吧！”

季少虞晃手機的速度很快，但淩一依舊瞥見了反複出現的【寶貝】【[愛心]】等字眼符号，又似乎看見了自己小号的頭像，一把将他的手機搶了過來。

“淩一，你幹什麼！”

淩一看着聊天記錄，嘴唇抿得愈來愈緊，最後成了條直線。最終，他閉了閉眼，實在是沒忍住，語氣重了些：“季少虞……你！”

“我怎麼了嘛！”季少虞奪過手機，不滿道，“看人隐私，還總是說大話的人，才不想理你，我……诶诶诶！”

淩一拉起他的手，不由分說地往門外走去。

季少虞：“你帶我去哪兒？！”

淩一牙都快咬碎了，冷冷丢出三個字：“警察局。”

-

江城沙區警察局。

晚上，接警大廳人不多，進來的大多是醉酒鬧事的，略顯嘈雜。

低頭接電話的民警擡起頭，看了眼趴在長椅上嘔吐的人：“那個，小張你趕緊讓他朋友帶他去衛生間，然後讓阿姨來做衛生消毒。”

“好的，李哥！”

接警台小李挂了電話，頭也沒擡，手指在鍵盤上繼續敲擊，語氣平靜，問：“你好，辦什麼事？”

淩一看了眼低着頭的季少虞，沉聲道：“我朋友遭遇了詐騙。”

小李終于擡頭，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在像是做錯事的季少虞臉上停留了會，問：“詐騙？具體什麼情況？被騙了多少？”

說完，他點開屏幕上的《接警登記表》，準備記錄。

兩個人看上去都很年輕，像是附近大學的學生，說起被詐騙，也左不過是千把萬塊錢，這類日常小額詐騙，已經見怪不怪。

季少虞擡眼想了想：“嗯…加起來大概一百五十萬吧。”

小李敲擊鍵盤的手頓住，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他倏地擡起頭，眼睛瞬間睜大，緊緊盯着季少虞，方才的見怪不怪都被震驚所取代：“多少？！你再說一遍？”

他不自覺拔高了音量，聲音吸引了旁邊正在處理醉酒鬧事的民警，所有人都朝這邊看來，大廳安靜了瞬。

季少虞認真道：“一百五十萬。”

小李擡起手，掩住嘴，似乎在思考為什麼眼前這個小帥哥，能這麼平靜地說出這個數字。

淩一将季少虞的手機遞了過去：“銀行下班無法打印，但轉賬記錄截圖都在這裡。一共是一百五十萬。”

小李掃了眼，立刻意識到事情遠遠超過了預期，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你們先稍等。”他語速快了些，邊拿起内線電話，邊叫住出來接水的老民警，“王哥，這邊有個重大詐騙，涉案金額一百五十萬。”

老王直起腰，聽到金額放下水杯，快步走來。

“去裡邊說。”他眼神銳利的在二人身上看了遍，扭頭對小李說，“通知值班領導，讓内情準備做正式筆錄，通知反詐中心先查資金流。”

季少虞被弄得有些緊張，扯了扯淩一的外套：“要不，我還是通知律師來處理吧？”

“如果是你一個人，我也會建議你這麼做。”淩一握了握他的指尖，“但現在我陪着你。”

季少虞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點點頭。

……

接下來的談話，民警們一次次被震驚，辦公室裡的人也越來越多。

民警：“你現在20歲，說這麼多錢都是家裡給的，行！那你支出這麼大筆金額，他們不會問嗎？”

季少虞：“不會啊，單筆支出超過一千萬，家族辦公室才會打電話問。”

兩個民警扶額。

民警：“你的這個朋友，忽然找你陸陸續續要這麼多錢，你沒有疑心嗎？電話和視頻都沒打過？？”

季少虞：“疑心？我隻是擔心，他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了。”

四個民警沉思。

民警：“那是你怎麼發現，這個人他不是你朋友的呢？”